鳳天瀾臉色一變,「紅豆,你這是什麼意思?」
紅豆垂下眸子,聲音也變得暗淡起來,「這件事只有我和郁叔知道,甚至於老爺都不知情。」
鳳天瀾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陰鬱:「這件事跟二夫人有關?」
紅豆看了鳳天瀾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不確定,「落子湯雖然是二夫人送過來的,但是,如果夫人不願意的話,根本就沒有人可以強迫她。」
鳳天瀾眸光輕閃:
也難怪相思和紅豆她們寧願背著黑鍋,也不願意自己替她們去討公道。
在這種深庭後院裡面,一個女人如果能夠懷上一個兒子,可以說是一件喜大普奔的事情了。
作為一個膝下無男丁的女人,在這個時代,可以說她腹中的男孩比她性命都要來得重要。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讓白沐凝心甘情願的喝下落子湯呢?
紅豆抬頭看著鳳天瀾眼中閃爍著焦灼和擔憂,「夫人是南詔有名的女諸葛,琴棋書畫撇開不說,就連朝堂之事,排兵布陣,她都涉獵頗深。能夠拿捏住夫人的軟肋,就說明二夫人學絕對不止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這麼簡單。」
紅豆已經將她的意思表達的很明顯了:
鳳天瀾如今失了依靠,光是憑藉著她的一己之力去反抗,只能是舉步維艱。
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弱質女流,甚至連武功都不會,若二夫人當真起了殺機,只需在外尋個殺手過來便能了結她的性命。
紅豆真正害怕的不是鳳天瀾會受多大的委屈,而是她到最後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鳳天瀾深深的看了紅豆一眼,她知道這個小丫頭片子是在為自己擔心。
可是如果要她,違背自己的心愿,窩囊的苟且的活著,她寧願暢快的死去。
不過這些話她自然沒辦法跟紅豆說,若是說了,恐怕又要叫她們操心了。
於是鳳天瀾點頭寬慰道,「你的意思我清楚了。但是有些人,如果非要欺負你,絕對不會因為你的退縮而止步。我今天的做法絕對不是跟她們硬碰硬,而是給她們一些警告。」
紅豆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她,「真的是這樣嗎,小姐?」
「我好幾次從容湛的手裡死裡逃生,這顆腦袋可是寶貝的很。」
鳳天瀾說著,俏麗的小臉上粲然一笑,瞬間就將剛才覆蓋在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活了兩輩子,鳳天瀾她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夠恰到好處的控制自己的表情,讓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她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如今她這一笑,純真無辜。
紅豆看著她,只覺得她僅僅只是一個豆蔻年華、天真浪漫而又單純無畏的小姑娘。
有了鳳天瀾這句話,紅豆懸著的一顆心也就落回到了肚子裡。
她將桌面上的糕點,又往鳳天瀾面前推了推,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然變得十分篤定:
「在小姐能夠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不管您想做什麼,紅豆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鳳天瀾笑著在她的鼻尖上頂了一下,「瞎說什麼呢?搞得我們好像要上戰場,拋頭顱灑熱血一樣。」
紅豆被鳳天瀾說的俏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倒是鳳天瀾,在說完那句話之後,臉上的表情又變得肅穆起來:「雖然說我的態度歷來就是有仇必報,錙銖必較。但是,我報仇的方法都是動腦子,絕對不會去做那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傻事,所以你們兩個人就放寬心吧。」
「嗯。」紅豆重重地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雪梨酥還挺好吃的,是你做的嗎?」
紅豆搖了搖頭,正準備回答的時候,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
「小姐,雪梨酥是不是很好吃呀?是相思做的呢!」
鳳天瀾一扭頭就瞧見相思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她身上圍著一個紅色的圍裙,上面沾了不少的白色麵粉。
不光如此,她的臉頰還有兩鬢上,都沾了一些白色灰面,看上去十分滑稽。
鳳天瀾挑眉,故意逗她,「味道嘛,還湊合吧,跟紅豆比起來還是有段距離的。」
相思原本笑盈盈的小圓臉瞬間就垮了下來,「是嗎?這雪梨酥可是我跟紅豆姐學的,她都說我出師了,怎麼會很一般呢?」
鳳天瀾和紅豆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眸子裡全部都泛起了笑意。
「小姐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做到你滿意為止。」
相思拍著胸脯許下了承諾。
主僕三人閒聊了幾句之後,相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從廣袖裡面摸出來一個十分精緻的小袋子。
「小姐,這是我用你給我的金牙打成的金葉子。」
一邊說著相思,一邊將金葉子取了出來,遞到了鳳天瀾的面前,「我在想,過兩天到外面換些銀子。」
「你自己看著辦就好。」鳳天瀾順手將金葉子接了過來,饒有興致的把玩起來。
「對了,小姐,你看看這金葉子的紋路是不是有點不一樣?」
聽聞這話,鳳天瀾定睛一看,發現這片金葉子的紋路的確有些奇怪。
那些金匠在製作金葉子的時候,會按照樹葉的脈絡打造。
可是她這一片金葉子上面的脈絡卻橫七豎八,十分奇怪。
「這是怎麼回事?」鳳天瀾不解的詢問。
相思咧嘴一笑,連忙走到了鳳天瀾的身邊,將她手中的金葉子翻了個面,「最開始我也覺得挺奇怪的,畢竟要是脈絡不清楚的話,去當鋪換銀子就會打折扣。等我半路回去找那個金匠的時候,他說他在打造的時候,從今牙的牙根裡面發現了一小卷薄如禪翼的昆蟲翅膀,上面就紋著這些紋路。他以為是我們故意留下的,所以才把那紋路印在了金葉子上。我琢磨著這事情有點兒奇怪,便打算回來問問小姐你。」
相思在說完這話之後,發現鳳天瀾的臉上十分迷茫,「小姐,難道這件事您不知情?」
鳳天瀾微微皺起了眉頭,她突然想到了在未央王府的地牢裡面,那個只剩下半截身子的老者。
他將金牙留給自己的時候並沒有叮囑其他的,約摸是怕隔牆有耳。
可是,如果他是刻意想讓自己幫他保存這枚金牙的話,為什麼一點暗示都沒有給過呢?
難道他就不怕自己像今天這樣,直接把這枚金牙給變賣了?
鳳天瀾手裡拿著這枚金葉子,仔仔細細的觀察著:
「相思紅豆,你們兩個人來看看,這錯綜複雜的脈絡,是不是有點兒像個地圖?」
經過鳳天瀾的這一番提醒之後,兩個小丫頭似乎也回過神來。
紅豆在端詳了半響之後,突然低呼出聲,「小姐,這裡不就是觀龍台嗎?」
順著紅豆手指的方向,鳳天瀾在葉子的底部看到了一座小塔形狀的建築。
小塔的左側是一望無際的空白區域,往右邊是南北通達的大街。
順著大街往前,有幾處十分標誌性的建築,例如逍遙閣,富貴居,還有城門口的九層塔,無一例外都被標誌在上面。
鳳天瀾心頭一驚,「果然是一副地圖。」
樹葉的主脈絡,所指的方向就是行進的方向。
在樹葉的頂部,有一處被標註著三角記號的位置。
鳳天瀾扭頭看向紅豆,「你們兩個人知道這個方向是通往哪裡的嗎?」
相思困惑的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
倒是紅豆,這幾年時常會去馥郁閣,幫郁叔的忙。
所以也有機會跟著郁叔出城,走南闖北,也長了不少見識。
她聚精會神的觀察著金葉子上樹葉脈絡的走向,有些猶豫的開口道,「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方向應該是通往城外數十公里的帝陵方向。」
「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