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立刻圍攏了過來,手忙腳亂地重新將他抬到了床榻之上。
「他現在怎麼樣了?」風穀子和大長老兩個人一起提供指引,做了診斷之後,才剛剛踏出房門,便瞧見站在一旁的公子歡喜急切的走了過來,那張平淡的臉上終於還是有了起伏。
風穀子和大長老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最後還是風穀子率先開口,「他身上的蠱十分詭異,就算我們想盡一切辦法,至少還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可是按照他現在這種情況,他恐怕是撐不過半個月了……」
「……」
公子歡喜臉色陡然一暗,他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能說出話來。
站在一旁的鳳天瀾看到他這個樣子,沉吟了片刻之後,還是走了過去,「其實在公子影毒發之前,他曾經拜託過我一件事情。」
公子歡喜抬頭看向了鳳天瀾,見他的視線正落在自己的臉上,他心頭一轉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我不會接受他的心臟。」
這兩個人果然是雙生子,竟然是這般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唉……」鳳天瀾不著痕跡的輕嘆了一聲,「我知道你們兩兄弟如今剛剛碰面,卻又要面臨這樣的分離,你實在於心不忍。可是剛才兩位前輩已經說過了,他根本就撐不過半個月。他身上雖然中了蠱,但是他那顆心臟依然完好,這一次我之所以會跟你提這件事,並不是別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公子影在還有意識的時候,向我提出了這個要求。」
一旁的風穀子他們在聽了這話之後,臉上也是露出了詫異無比的表情:「瀾兒,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是公子影他自己主動提出來的?」
鳳天瀾點了點頭,「我告訴他這件事並不是我能夠做主的。」
她的話外之音就是在說,這件事公子歡喜不點頭的話,即便公子影立時就將心臟掏出來,鳳天瀾恐怕也束手無策。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公子歡喜的身上,這於他而言,其實就是一個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如果不能好好把握住的話,下次想再等到這個機會恐怕是微乎其微。
鳳天瀾琢磨著,扭頭看了風穀子和大長老一眼。
兩個老頭子心領神會,轉身離開將時間留給他們兩個年輕人。
風穀子一邊往前面走,一邊不時的回頭,朝著門口張望,「也不知瀾兒是不是有法子能夠說動他。」
「這一點我倒是不擔心,我只是在擔心公子歡喜如果真的點頭應下了,沐沐她現在身懷六甲,是不是還有這個體力去動那場手術?」
大長老這一番話倒是說到了重點上,風穀子也是摸了摸下巴,一臉沉思:「你說的也有道理,如今她肚子裡懷的可是我徒弟的第一胎,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他一定會找我的麻煩。」
「這麼一說的話,事情反倒是有些難辦了。」
「……」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逐漸走遠了,另一邊站在門口的鳳天瀾和公子歡喜兩個人,隱隱約約也能夠聽到他們聊天的內容,這會兒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有些凝重。
鳳天瀾扭頭看了他一眼,「去湖邊走走吧,散散心。」
公子歡喜沉吟了片刻,看到鳳天瀾率先邁開了步子,他終究還是拎起衣裾跟了上去。
「嫁給容湛之後,他帶著我去了不少的地方,但是我還是覺得只有這裡最清靜,最合我意。」鳳天瀾與公子歡喜兩個人並肩前行,她感受著湖面吹過來的暖風,不由得露出了愜意的笑容。
公子歡喜原本以為鳳天瀾約他過來走走,是打算勸他答應手術,可沒想到她竟然閒聊起來。
於是他便輕輕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在這裡住了整整十年。雖然那個時候被禁止與鳳族族人有過多的交流和接觸,但是一家四口生活在這裡,已經足夠讓我回憶一輩子了……咳咳。」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便是一陣急促的咳嗽。
很快細細密密的汗珠就從他的額頭上沁了出來,連帶著他那蒼白如紙的臉上,也出現了兩道詭異的殷紅。
「我知道有些話就算我說的再多,你也未必會聽。公子影是你的親哥哥,那些年他在那深淵之中活得那麼痛苦,我知道你心中有愧。但是你們兩個人現在才二十歲,往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真的甘心讓歡喜閣百年基業,就這樣毀於一旦嗎?」
鳳天瀾一邊說著,一邊安靜的往前走。
她並沒有回頭,但是她能夠感覺得到,當自己說完這番話之後,公子歡喜腳下的步子明顯就變得沉重了許多。
「其實有時候彌補的方式並不是陪一個人去死,而是帶著他的美好祝福好好的活下來。」鳳天瀾腳下的步子一頓,隨即轉身看向了公子歡喜,她一字一句的說道,「與其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兩個人一起送死,倒不如在你的胸膛里裝著他的心臟,你們兩個人一起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