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尤美後,他一腳踹倒右側的推車,抽出裡面的推車,然後朝著大門砸過去,這個聲響,如果對方沒走太遠應該能聽見。
砰砰砰……巨大的聲響在冰庫中響起,
砸了大概有五分鐘,秦弈才停下來,將推車扔到一邊,扶著膝蓋劇烈地喘息著,因為過度用力而震得虎口有些撕裂。
他看了一眼尤美,一頭黑髮遮著她的半張臉,那張精緻明艷的臉看上去毫無生氣,她已經不再抽泣,只有眼角隱隱泛著淺光的淚痕,呼吸卻十分微弱。
沒來由地,秦弈突然有股恐懼感襲上胸口,心跳得很快,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剛才劇烈的運動。
他看著頭頂的燈,輕緩了口氣。
十分鐘後,冰庫徹底暗了下來,寒冷的空間內升起一堆火。
自動噴水滅火系統沒有啟動,這是個壞消息。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這就意味著外面暫時不能發現他們。
冰庫里能拆卸的木製品並不多,秦弈將能拆卸的木材都堆過來,如果燒完,他就只能再去找別的可燃物。
秦弈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的辦法,他不能確定兩人會在冰庫困多久,生火的行為會大量消耗這裡的氧氣,也可能因為空氣燃燒不充分會產生一些毒氣。
他坐在火堆旁,將赫尤美完全地罩在懷裡,如果沒有足夠的保暖,赫尤美可能挺不了太長的時間。
過了一會兒,秦弈感覺到尤美細長的胳膊慢慢地抱住他,她在試圖獲取溫暖,秦弈神色一緊,身體有些發僵。
但懷中的人卻突然輕輕地抽泣起來,像是受驚的小動物蜷縮在秦弈的懷裡,嘴裡還不停地叫著:「爸爸……」
低低的哭泣聲一陣陣地傳到秦弈的耳中,他覺得懷中的人脆弱得如淺水薄冰,好像輕輕一碰就要碎裂,這讓他神經繃得更緊。
尤美一直無意識地抽泣:「冷……爸爸……救救我……」
哽咽的聲音透著無助與悽惶。
秦弈低下頭,看著尤美掛著淚珠的睫毛,他慢慢地將人擁緊,那一瞬間,所有驚懼的情緒仿佛都消失了,心中更多的是救人的念頭。
尤美哭了一陣兒,像是累了地停下來,將頭埋進秦弈的胸口,然後不再出聲。
秦弈怕她失去意識,開始和她說話。
「赫尤美……你還好嗎?」
「唔……」尤美低低應了一句。
「清醒點,不要睡覺。」
「秦弈……」尤美突然無意識地呢喃了一下秦弈的名字。
秦弈愣了一下,又喊了一聲尤美的名字。
結果,尤美低低續續的抽噎聲再次響起——
「秦弈……難受……嗚嗚……」
秦弈想她的意識大概在恢復,他放低了聲音問道:「哪裡難受?」
尤美哭得很傷心,她抱著秦弈臉頰難受地蹭著他的胸口:「我不知道……都難受,秦弈,我要死了……嗚嗚嗚……」
秦弈突然覺得現在的赫尤美像個小孩子,無助地向他尋求保護,當初的小七也是和她這般愛撒嬌。
「忍一忍……就好了。」不過秦弈只能幹巴巴地安慰,但聲音低柔了很多。
「好不了了……嗚嗚嗚……我真的要死了,秦弈……嗚嗚嗚……秦弈……」她不停地叫著秦弈的名字,好似這樣痛苦才能緩解幾分。
「不會的……」依舊是沒有營養的勸慰,「不會有事兒。」
但秦弈感覺到尤美的身體有些發燙,這不是一個好的現象。
尤美嗚咽出聲,滾燙的額頭在他胸口磨蹭,磨得有些讓人心慌,秦弈僵硬了一瞬,隨即朝著火堆加了一把柴。
接著,秦弈抬起手附上她的額頭,橫陳的手掌罩住尤美的大半長臉,她的臉竟只有巴掌那麼大。
他感覺到掌心一燙,有幾滴熱流墜落掌心。
尤美哽咽的聲音響起——
「秦弈……我可能只是不甘心。」
「什麼?」秦弈一時間沒聽懂她的意思。
「我把所有勇敢都用在你身上了,卻換不來一個好的結局……所以我一直都不甘心……」尤美低低地喘息著,聲音帶著眼淚的味道,「我一直縱容自己對你的思念,讓自己陷入過去的情感中不想走出來……可是秦弈……」
尤美重重地喘了口氣,像是在為自己蓄積足夠的力量,緩緩地說道,「如果這次我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會想辦法對你死心……不是所有努力必須都要有一個好的結果……可我希望你知道,我放手……」灼熱的液體自眼角劃下,「我放手並不是因為我不愛你,而是因為我足夠愛你。」
「我愛你,秦弈……」
所以不再逼你,願意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