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舞穿著一襲樣式簡單的紅衣,肩上披著火紅的狐狸毛斗篷,整個人就像一簇熱烈的火焰,人如其名,難怪會對愛情那般熱忱,飛蛾撲火一般在所不惜。
這次夜火舞回來,情緒十分低落,眼中隱約帶著一絲疲憊和哀傷。
不消說,能將性子如火率性妄為的夜火舞變成這樣的人肯定就是那個鳳離了。
茉莉心中對鳳離愈發不喜,畢竟立場不同,她跟鳳離註定只能是死對頭了。
老中醫給師父把脈問診,最後刷刷刷地寫下藥方:「若是按時吃藥,大概還有三四年的壽命吧!有什麼想做的,儘快做了,不留遺憾才是。」
柳飄飄頓時氣得柳眉倒豎:「你這庸醫,胡說什麼呢!」
眼看柳飄飄就要上前揍人,茉莉趕緊攔住她:「算了,我們可以再想辦法。」
這時韓明紅疲憊地睜開眼,唇邊牽起一抹虛弱的笑容:「飄飄,別衝動。將大夫送下山去,不得濫殺無辜。」
將外人帶上山來,是必須隱瞞路線的。所以老中醫上山時臉上蒙著黑色面巾,他並不知道婀娜峰的具體位置。
夜火舞走了進來,神色有點哀傷:「師父,你真的要離開我們了麼?」
「火舞,你留下。飄飄和茉莉,你們先出去。」韓明紅吃力地吩咐道。
茉莉恭敬地退出去,正要離開,卻被柳飄飄抓住手,柳飄飄指了指屋裡,悄悄在窗紙上戳開一個小洞,然後開始聽壁腳。
茉莉心中好笑,便有樣學樣,跟柳飄飄一起趴在窗邊偷聽。
夜火舞揀了椅子坐下,一眼不錯地盯著韓明紅:「師父,如果還是那件事,恕我不能答應。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個男人,哪怕拼著這條命,我也要叫他低頭。」
韓明紅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真是糊塗啊,火舞,那男人不可能是愛上你的,就像當初師父在江湖上闖蕩,沒人敢喜歡我們。我們這輩子註定是孤獨的。」
「師父,沒試過怎麼知道?」夜火舞略微有點激動:「我反正就是認定他了,若是不能得到他的愛,我寧可去死!」
「你!你!」韓明紅怒其不爭,急促地咳嗽幾聲,氣得柳飄飄就要衝進去,幸好被茉莉眼疾手快地攔在原地。
「火舞,你是婀娜派的教主,不該為女兒私情牽絆。」
「師父,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想當教主了。二師妹性子軟糯,可小師妹卻是個有心眼的,將婀娜派交給小師妹,或許比我更合適!」夜火舞梗著脖子,一臉驕傲和恣意。
看著張狂不羈的夜火舞,韓明紅一雙眼愈發濕潤了,想起往事,她不禁哽咽道:「火舞,誰年輕的時候沒有愛過人呢?師父當年也差點被外面的男人誘惑,好不容易看穿這一切,才回到婀娜峰來主持教務,你若是早些看開,也好……」
「師父,恕徒兒不能答應。他是我的命,我不能失去他!若是師父不願意,徒兒寧可被你逐出師門!」夜火舞固執地堅持己見,甚至不惜離開婀娜峰。
韓明紅眼中的光芒一寸寸黯淡下去,最後她心如死灰:「罷了!罷了!這些都是屬於你的孽緣!孽緣啊!」
等夜火舞失魂落魄地走出來,性急的柳飄飄忙不迭地衝上去質問道:「大師姐,你一向是我們的主心骨,就連你也要拋棄我們婀娜派了麼?」
夜火舞神色一怔,然後露出哀傷不舍的表情:「飄飄,我也是迫不得已!」
「什麼迫不得已,分明就是被外面的野男人迷惑住了!」柳飄飄憤怒地尖叫。
「不許你這麼說他!」夜火舞顯然是魔怔了,居然為了那個男人挺身而出,不惜跟師妹槓上:「鳳離他很好,是我,是我配不上他!」
「你!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柳飄飄漂亮的杏眸中露出一絲鄙夷。
她向來都是敢愛敢恨的,顯然,夜火舞讓她失望了。
茉莉默不作聲,可臉上卻明晃晃地寫著關心。
夜裡,夜火舞坐在房頂上,吹著山頂呼嘯的寒風,大雪驟停,天氣卻很冷。
茉莉爬上梯子,看到夜火舞手中拎著一壺酒正在悶悶不樂地灌著。
「大師姐!」茉莉小心翼翼地踩在房頂,就像一隻警惕的貓咪:「你為什麼要執迷不悟呢?那個鳳離不適合你,真的。」
按照原本的劇情,夜火舞很快就要為愛痴狂,自焚而盡了。茉莉為了完成原主的心愿,必須做點什麼才能安心。
可惜夜火舞一張臉痴痴地看著南方,茉莉知道,那是流光城所在的方向,而鳳離為了守護他的青梅竹馬,就住在流光城的城主府中。
「茉莉,你不懂的。」好半晌,夜火舞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原本意氣風發的臉上滿是求而不得的苦澀和執迷:「第一次見到他,我剛剛殺死江南肥水幫的老大,他說我殺人的樣子很難看,女兒家不該如此野蠻暴戾,我當時就嗤之以鼻,他懂什麼?這叫快意恩仇!我本以為跟他不會再有交集,可是後來……」
夜火舞絮絮叨叨地說著,她跟鳳離的相識,最開始相看兩厭,然而有一次他無意中看到夜火舞在樹林中洗澡,他嚇得暈了過去,夜火舞當時覺得很有趣,就當著鳳離的面殺了一個小賊,鳳離氣得夠嗆,卻拿她沒轍。
兩人在森林的迷陣中迷了路,為了尋找活路,不得不結伴在樹林中闖蕩。然後夜火舞見識到鳳離的才能,他懂機關術,懂陣法,更懂得照顧女孩子,即便他知道夜火舞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卻依舊沒有在危險關頭拋棄她。
離開森林迷陣之後,夜火舞再看鳳離那張溫潤如玉的臉,忽然間就愛上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