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練武倒是個絕佳的藉口,可是他總覺得有點愧疚,生怕被茉莉戳穿自己的心思。
幸好,茉莉總是這般體貼,叫他生不出半點疏離之心。
於是茉莉在夏家大院一連住了十幾天,每天早上她跟小魚一起練武,打基本功,練習實戰技巧和實用的招數,中午給一大一小做飯,晚上三人坐在一起聊天說地,伴著庭院中漫天的星光,歲月靜好。
這日茉莉起了個大早,去谷來鎮集市上買了肉餡包子和芝麻餅,然後回到夏家大院,熬了一鍋香噴噴的紅豆粥,配上自己攤的雞蛋餅,將夏晗和小魚叫起來一起享用。
夏晗已經好幾天沒上山採藥了,茉莉給了他五十兩銀子,他其實可以休息一段時日。
「茉莉姐!」小魚歡樂地咬著香嫩鮮美的雞蛋餅,一臉饜足:「夏哥哥跟我說好了,等你回家,我們就一起去山上採藥呢!」
茉莉看了看夏晗羸弱的身軀,大概是調養得當,他已經許久沒犯病了,只是還是會咳嗽出血。
「你們去哪裡的山上?能不能捎上我?」正巧茉莉閒來無事,也想出門溜達一圈,趁機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
小魚眼神陡亮,他跟茉莉學習武藝,受益匪淺,上次他偷偷溜出去找那些街邊的小乞丐打架,以一敵十,根本不在話下。
所以小魚見識到茉莉的本領,對茉莉更多的是敬佩和愛慕,要是能跟茉莉在一起,他不介意小小地出賣一下夏晗哥哥。
「就在青蓮山,谷來鎮東面,跟你們金家村的後山連在一起!不過相隔好幾里路呢!」小魚頭頭是道:「青蓮山盛產藥材,都是野生的,聽夏哥哥說藥效很好,只要處理得當,就能賣出好價錢!」
茉莉喝了口粥,看向沉默不語的夏晗:「是這樣嗎?」
夏晗微微點頭,茉莉立即不滿地問道:「你這是故意敷衍我,對嗎?為什麼不跟我說說那些上山採藥的趣事?」
夏晗愣住,遲疑道:「採藥有什麼好說的?無非就是滿大山跑。」
「那你的藥材賣給於家藥鋪,每個月能賺多少啊?」茉莉挑起話題。
夏晗仔細想了想:「多的時候有五兩,少的時候只有一兩銀子。反正肯定是比不上你的。」
茉莉得瑟地勾起唇角,頗為自戀地笑道:「那是!我很厲害的!」
小魚立即附和道:「茉莉姐在谷來鎮絕對是最厲害的!」
「少貧嘴!」茉莉敲了他一記爆栗。
小魚捂住吃疼的腦袋,委委屈屈地問道:「那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青蓮山採藥啊?」
「要啊!」茉莉爽快地回答:「伙食就讓我包了吧!怎麼樣?」
小魚立即歡呼一聲,天知道他的口味已經被茉莉養叼了,要是去吃外面街上那些平庸的食物,他肯定會食不下咽的!
看著一大一小在飯桌旁邊玩笑嬉戲,夏晗清澈湛然的眼睛裡慢慢地流露出一絲笑意,暖暖的,很貼心。
到了夜裡,一泓月光爬上樹梢,家家戶戶點起油燈,偌大的谷來鎮被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喧鬧聲包圍。
不知何時,夏晗從外面回來,茉莉正在燒熱水準備洗漱,就見夏晗難得主動湊過來笑道:「茉莉!今晚集市上有皮影戲!我帶你去看!」
茉莉又是吃驚又是歡喜:「今天是什麼好節日嗎?」
「嗯,谷來鎮的夜市,有很多外地人來擺攤的!」
茉莉雖然不喜歡湊熱鬧,但是一個人安靜太久,便想著找點樂子,遂放下手中的活計,與夏晗一道來到夜市上。
果然,人群熙熙攘攘,各種小攤子分布在街道兩側,有賣吃食的,有賣手工藝品的,有賣糖人酒葫蘆的,也有擺攤耍雜技的。
夏晗在前頭帶路,熟門熟路地摸到街道盡頭,皮影戲的班子就在街道盡頭搭建了一座小小的舞台。
暖黃色燈光渲染出一片溫馨爛漫的氣氛,舞台上掛著一片白色幕布,燈影幢幢之中,隱約響起絲竹管弦的樂聲。
谷來鎮喜歡看皮影戲的人並不多,所以夏晗輕而易舉地擠到最前面,他生怕茉莉落後,便伸手抓住茉莉的衣袖。
兩人並肩站在小小的舞台底下,微微昂起頭,就能看到一道道皮影在泛著暖色燈光的白色幕布上走來走去。
今晚的皮影戲故事跟平民出身的谷來鎮毫無瓜葛,甚至跟整個青州也無關,它講述的是一個五陵豪門公子在郊區策馬遨遊,不小心撞到一個外出採花的小姑娘,被那小姑娘的美貌所懾,從此開始苦追不舍。
風花雪月,你儂我儂,情意眷戀,令人回味無窮。
茉莉站在夏晗身邊,聽到戲台上扮演美貌少女的戲子唱道:「我驚了你的馬,你驚了我的花,這漫山遍野的杜鵑花,被你的駿馬踩在腳下,就像我可憐的尊嚴,被你一擊就破。你為何還不肯離去!離開我的世界!讓我清靜一會兒!」
那縱馬恣意的少年爽朗地笑道:「美麗的小姑娘,莫要與我置氣,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仿佛聽到了滿山花開的聲音。這些紅艷艷的杜鵑算什麼,怎麼比得上你的半數風華?哦,多麼庸俗的脂粉,多麼乏善可陳的畫筆,我竟然無法描繪出你的容貌,無法形容你的嗓音,比三月天的鶯啼還要清脆可人!」
「你這個欺凌平民的登徒子!為何非要追著我不放!我只是出來摘些鮮花送給我那整日愁眉不展的娘親!你又是誰?為何要刁難與我!」
茉莉聽到這裡,忍不住噗嗤一笑,附耳過去對夏晗笑道:「皮影戲裡的才子佳人可真是會玩浪漫,明明就是雙方有意,彼此一見鍾情,偏要東折西彎,沒完沒了地試探……」
不知何故,夏晗臉色驟變,眼神炯炯發亮地盯著茉莉:「只是一齣戲而已,茉莉,你喜歡嗎?喜歡這樣的情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