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琛回來的時候,虞夫人派去劉府的人也回來了,所以她也知道了劉府的人集體跑路的事情,當即氣得不行,正在那裡砸杯子怒罵:「劉家的人果然是不要臉!把她丟在咱們家門口,以為咱們會留下她嗎?休想!來人!現在就把她給我丟出去!就送回劉府門口去!」
進來的路上虞琛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當即想到了淮帝之前跟自己商量的事情,他眸光閃了閃,心裡當即有了主意。
跨步進去的那一刻,虞琛便擰著眉,板著臉,道:「娘,現在劉府沒有人,就算把祖母送過去了,也沒人會管祖母,祖母豈不是要活活冷死在那裡?」
「阿琛說的沒錯。」虞媛也蹙著眉心道。
虞夫人想到那老太太會活活凍死在那裡,其實也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說的話,但話既然已經出了口,她也不會收回來,只是朝虞琛不滿道:「她已經不是你祖母了,喊什麼祖母?」
正在這個時候,有下人急急忙忙跑進來,道:「老夫人聽說少爺回來了,想來見少爺。」
「見什麼見?她自己連動都動不了了!」虞夫人嘲諷道。
等她和虞琛虞媛一起到了給老夫人暫住的屋子裡面時,老夫人確實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只是不停的啊啊叫著,虞夫人一聽就開始擰著眉頭挑刺:「叫什麼叫?叫喪呢還是啞巴了?」
老夫人喊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伸手掐住了嗓子。
她這麼急著要見虞琛,就是怕虞夫人和虞琛多待一會兒,萬一先說的虞琛不管自己了,這會兒如願見到虞琛,立刻哭得老淚縱橫,也沒在意虞夫人說的話了,朝虞琛道:「阿琛呀,祖母知道錯了,祖母對不起媛兒。」
虞夫人一聽這話臉色就更難看了,直接戳穿老夫人的計謀,嘲諷道:「您做的那些事情是挺對不起媛兒的,今兒一早上你看見媛兒的時候不說對不起,現在阿琛回來了,你對著阿琛說什麼對不起?」
此話一出,虞媛和虞琛也已經不是什么小孩子了,頓時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原本因為老夫人激起的感動就落了下去,再激不起絲毫的波瀾。
連帶著,看著老夫人的目光都比之前更加的冷淡了。
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老夫人還在算計他們,這實在是太讓人寒心了。
老夫人一見自己的計劃被虞夫人攪黃,臉色更加難看了,看起來像是要死了的樣子,她哆嗦著辯解:「祖母……祖母是大病初癒,一直說不出話來,休息了這麼一會兒才好一點了。」
「好了,這些話您留著騙你自己去吧。」虞夫人不耐煩的打斷她,轉向虞琛和虞媛兩個,道:「娘現在還留著她,就是想和你們商量怎麼辦,反正不管怎麼辦,我絕不會讓她留在咱們府上!」
老夫人還沒有因為虞夫人前面的話大喜,就聽見了虞夫人後面的話,這句話像是斷絕了她最後的希望,生生把她推進了地獄去。
「阿琛,媛兒,我是你們親祖母啊,你們不能……」老夫人哆嗦著道,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被人抬著又丟了出去。
想當初虞文陽沒死,她夫君也沒有死的時候,劉府的人也好,這京中其他夫人們也好,哪個不是捧著她?誰知道竟然落到了現在的地步,不但一大把年紀了被休回娘家,還被娘家的人厭棄,被當做垃圾一般四處丟。
若是以前,老夫人肯定要說丟臉死了,還不如死了呢,但現在生著病,明顯感覺到身體不行了,離死亡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反而怕死了。
她不想死啊。
可虞琛和虞媛是真的冷了心,並沒有再理會她的話,而是思索起來,饒是虞媛,也為難的很。
倒是虞琛,突然開口道:「將祖母送回鹽城,父親買的宅子不是還在那裡嗎?我親自送祖母過去,買些信得過的下人照顧她就是了,再說了……」
虞琛轉向老夫人,道:「那裡好歹也是父親最後陪您的十幾年。」
老夫人愣愣的看著他,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被說動,要說她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大兒子虞文陽了,只可惜虞文陽死了,老夫人一個人偷偷傷心了很久。
如今快死了,若是能在死之前回到文陽最後陪她十幾年的地方,似乎確實不錯。
可虞琛提出這個建議,並不是想要老夫人的想法,虞媛想了想,覺得這也確實不錯,於是點頭同意了,而虞夫人想著,反正只要老夫人以後不在京城出現,送去鹽城也挺好。
正好那裡離京城夠遠。
「就不能派人送她去?你親自送她,還得向皇上告假。」虞夫人不滿道,總覺得老夫人到了這個時候還要來耽擱虞琛的仕途。
現在虞卿和御王都不在京中,虞夫人想著,虞琛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得到皇上重視,最好能成為皇上面前的紅人。
虞琛搖了搖頭,道:「祖母年紀大了,還是我親自去送最放心,現在天氣冷,來回也就半個月吧,正好我現在手頭上也沒有什麼事情。」
虞夫人知道自己其實根本左右不了虞琛的想法,因而再不情願也只得說了聲:「行,那你進宮去告假,我現在去給她收拾點東西,劉府的人也太不是東西,把老太太的東西全給貪了……」
當初她將老夫人送回劉府的時候,一併送回去的還有老夫人的東西,那也是一筆不小的錢呢,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但虞夫人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在和老夫人有關係了。
誰知道到頭來還是要管這老夫人,而送回去的那些錢,全部便宜了劉家人,想到這些,虞夫人就對劉家人更氣了。
可是氣也沒用,劉家的人全都散了,也不知道都跑去哪裡了。
虞媛和虞夫人一起走了,虞琛轉身就進了宮,誰也沒想過要去問虞老太太的意思,虞老太太眼看著人去樓空,心涼了,知道自己在虞府祖宅已經完全沒有位置了。
虞琛進宮的時候好巧不巧的又碰上了那位沈大人。
虞琛明顯是急著進去的模樣,壓根沒有看見那位沈大人,還是沈大人先看見他,喊住了他:「虞大人!」
「沈大人。」虞琛朝沈大人點了點頭,就要繼續朝裡面走。
沈大人連忙又喊住他:「虞大人,您這麼焦急是出了什麼事啊?」
知道我焦急還耽誤我時間,這不是找罵麼?虞琛在心裡吐槽道,但並沒有真的罵這位沈大人,他嘆了口氣,朝沈大人拱了拱手,道:「本官要去找皇上告幾天假,送我那位祖母回鹽城,家母等不及此事,本官也急著回去,就不和沈大人多說了。」
寥寥幾句,說完虞琛就大步走了。
沈大人面露沉思,原本要進宮的腳步一頓,轉身快速的離開了。
虞琛直接去了御書房,這一次待的時間有點久,出來的時候卻是搖頭嘆氣一會兒,又鬆了一口氣。
李公公迎上來陪他走了一會兒,口裡安慰了幾句。
虞琛擺了擺手,道:「算了,本官會儘量早去早回。」
李公公也不能離得太遠,站在御書房外的長廊上就停下了腳步,看著虞琛遠去,嘆氣搖頭。
「李公公,虞大人是怎麼了?」端著湯盅的嬤嬤走過來,一臉好奇的問道。
李公公看了一眼她端著的湯盅。
嬤嬤立刻道:「太妃娘娘說現在邊城有了戰亂,皇上肯定忙得顧不上身體,特意讓人熬了補湯讓奴婢給皇上送過來。」
嬤嬤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裡端著的補湯朝李公公面前遞了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