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面对这样的连川,他实在不太适应,看了连川一眼之后,他也没再找话说,扭头往前走,准备带连川去那天李向带他去过的那个小洞屋。
别的空屋他不敢进,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埋伏。
在这里先缓一缓,宁谷进了屋,屋里没有人,还是老样子,空无一物,他往洞壁上一靠,看着连川,现在咱俩得和平相处,要立好规矩
连川站在他面前沉默地看着他。
宁谷发现这人平时大概是除了任务不干别的,所以看谁都跟看他任务目标似的,完全没有遮掩,说盯你就盯死你。
他把衣领扯起来遮住了自己半张脸:先交换一下,来这里的目的。
抓你。连川回答。
行吧,宁谷顿了顿,我是来
不关我事。连川说。
宁谷发誓自己只要能活过今天,就算死也要把自己的能力逼出来,然后爆揍连川一顿。
随便吧。他往洞壁上用力一靠,然后出溜着坐到了地上。
连川站着没有动。
两个人沉默地一坐一站了好几分钟,宁谷有些扛不住了,这什么毛病,不如出去找黄花眼打一架。
正要起身的时候,连川突然晃了晃。
这个晃动有些不对劲,不是要动要走的那种晃动,而像是站不稳。
他抬起头看向连川。
却猛地注意到这个小洞窟里的红光正慢慢暗淡下去。
快出去!宁谷立刻反应过来。
不管诗人是不是李向编出来骗他的,但光消失的地方绝对有问题。
他蹭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冲了出去。
站定之后发现以连川的速度,却没有先他一步到达。
回头看了一眼,连川居然还站在原地。
出来!宁谷有些着急,压着声音,连川!
屋里的连川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向后倒了下去。
接着就以完全没有挣扎的状态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宁谷愣在了门外。
第19章
隧道不是太长, 两边都还有喧闹的声音传来,有人在对骂,有人在争执, 有人在交易, 还有人在愉快地笑。
宁谷就这么站在已经没有了一丝红光的小屋门口, 盯着倒地不动的连川。
他并不是个不仗义的人,虽然连川跟他基本还属于杀与只能被杀的惨痛关系,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和幻觉让他确定自己能从连川这里得到重要信息,就冲这一点他就还是应该仗义相救。
现在的问题就三个, 连川死了没,死了当然就不用管了, 如何判断是否安全以及怎么救, 是拖把人拖出来,还是进去往脸上甩两巴掌这一招在鬼城是个基本的救人操作。
连川。他在门外又喊了一声。
连川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感觉就算没死, 这状态再下去就该死透了。
僵了几秒钟之后,宁谷往旁边的洞壁上狠踢了一脚:哎!
然后冲进了屋里,一把抓住了连川的衣领,正要把他往外拖的时候,就感觉手指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瞬间传遍半个身体的疼痛不亚于被连川当街打的那两枪。
宁谷疼得差点儿脸冲地摔下去。
这应该是鬣狗的制服上有什么装置。
他咬牙挺了两秒, 简直怒火中烧, 跳起来对着连川就是一脚踢了过去:死吧鬣狗!
自己衣服碰一下都不行,抢别人的衣服倒是利索!
小屋最里的黑暗中突然像是有人走出来,带起了一阵细微的风。
接着就是一声近在耳后的叹息。
宁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一把抓住了连川的手腕,几乎是把连川抡出了小屋,甚至能看到连川的头在门边撞了一下。
宁谷冲出屋外的时候有些内疚。
如果连川死了, 可能是被自己抡死的。
不过内疚的时间很短,那个叹息在他耳后带起的鸡皮疙瘩还没有消退,他迅速转回头,屋里漆黑一片,没有了任何动静。
出于愤怒和不爽,宁谷还是走回了门口。
烦不烦?他冲着空无一物的黑暗,要不我给你个机会?
黑暗里没有回应。
不敢是吧,宁谷点点头,那我话放这儿了,你最好一直不敢,真惹毛我了,我碎成渣也会让你这个破地下市场永无宁日。
一片空白。
连川恢复意识的时候并没有动,只知道自己的机能是正常的,状态是安全的,在弄清情况之前,他需要维持现状。
这是一间小屋,跟之前那间差不多大小,但是屋里并不是空的,有东西,从他左前方那个人的动静里能听出来。
连川能从他衣服摩擦时某些特有的声响判断出来,这个人是宁谷。
宁谷的动作能听得出来挺放松的,应该没有危险。
但就在连川想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听轻重是一个从外面进来的女人。
还没醒?一个女人的声音问,应该跟春三差不多年纪。
你要着急你可以现在去摸。宁谷回答。
摸什么?
那多没意思,女人说,趁人家睡着了占便宜。
他醒了你再摸就不是占便宜了吗?宁谷说。
对啊。女人很肯定地回答。
什么乱七八糟?
虽然觉得没有生命危险,但宁谷和这个女人的对话让连川非常不安,他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间交易小屋,连川躺的这个位置在小屋最里,门外和靠近门边的位置堆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散发着奇怪的气息。
陈旧的,古老的气息。
宁谷坐在他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一条腿屈着踩在椅子上,另一条腿伸得老长,脚尖还很悠闲地左右晃着。
宁谷看着他,眉毛一挑:醒了。
这句话不是对连川说的,不等连川回答,一个裹得连脸都看不清了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宁谷身后:我看看。
是那个女人。
连川没出声,想要坐起来,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手脚居然都被铁链住了,铁链的另一头深深地种在坚硬的地面上。
这倒是困不住他,但如果强行用劲,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让她摸一下。宁谷愉快地晃了晃脚尖。
什么?连川愣了。
她让我们躲在这里,宁谷胳膊往扶手上一架,头一偏手指撑着额角,说得非常轻松自然,你让她摸一下脸就可以。
连川没出声。
他不是不想出声,他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什么危险的,困难的,两难的,三难的场面都见过,什么样凶险的目标都解决过,还第一次碰到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