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谷没有说话。
任何人。琪姐姐转身,几步就消失在了黑雾里。
宁谷回到小屋,从皮兜里拿出了食物:吃吗?跟配给差不多,就是没什么味道。
连川接过食物看了看,拿了一块一坨放进嘴里。
这个口感,很像是主城前几代的食品加工工艺,也许是当年从主城带过来的技术。
你睡了一夜,还挺能睡团长今天要带我去舌湾,过一会儿可能要过来找我了,宁谷坐到椅子上,屈起一条腿踩着椅子,钉子在那边失踪的,团长说他进了舌湾。
舌湾是什么地方?连川问。
离庇护所最近的鬼城边界。宁谷说。
别的边界呢?连川又问。
不知道,很远,宁谷想了想,没有人去过,主要是原住民太多了,越往远走越多。
我清理过跟K29很像的实验体。连川说。
K29?原住民吗,宁谷垂下眼睛,你是说那是团长送过去的吗?
不确定,K29是编号,意味着主城有样本,是以前留下的,还是团长送的,并不一定。连川说。
宁谷并没有因为这个回答而得到安慰,毕竟被送过去的还有旅行者,那才是宁谷无法接受的。
你觉得钉子是不是出事了。沉默了一会儿,宁谷抬起头问了一句。
是。连川回答。
死了吗?宁谷问。
连川刚要开口,他又迅速地摆了摆手:不用回答。
连川没再说下去,低头把食物都吃光了,也没给他留,甚至都没问问他要不要吃一点。
宁谷也没趁机讽刺他,连川吃好喝好恢复快些,对大家都有好处。
连川到了鬼城之后除了打了一架,别的时间都在睡,他一堆问题都没机会问。
把所有的食物吃光,把皮兜里的两罐水也喝光了之后,连川靠回了躺椅里,但是没有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宁谷等了一会儿,张嘴的时候,连川开了口:问吧。
哦。宁谷顿了顿,你剥离关押是为了让我看到什么吗?
看到我不记得了的东西。连川说。
我在失途谷看到秘密实验的时候,你就是这个状态吧?宁谷问。
嗯,连川看着他,所以齐航肯定在作训部待过很长时间,这是作训部训练的方式之一,也是契合参宿四用过的方式。
我看到一个金属走廓。宁谷说,几个白色制服的人,带着你,你就穿着蓝色的睡衣。
连川抬眼看他:是去契合训练吧。
不知道,最后我是听到参宿四唤醒准备什么的,宁谷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画了。
画?连川偏了偏头,什么画?契合训练是在作训部,只在长官办公室里有画。
宁谷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吸了一口气,才指着自己:我。
连川看着他没出声。
画上是我,四个我,一样的不,不一样,宁谷拧着眉,四个不一样的我,脸一样,别的不一样。
走廊里?连川问。
是,一开始没有,你突然转头,宁谷说,我跟着也一转头,就看到墙上挂着了,四个我,四个!你真不知道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连川靠在躺椅里,看着小屋的房顶似乎是在思考,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哎!宁谷伸手到他面前晃了一下,说完再睡。
四张有什么不同吗?连川慢慢坐直,你能
不能。宁谷。
虽然难度有些大,但宁谷还是在疯叔的屋里翻出了一支笔,蹲在了墙边。
这笔也不是真的笔,是一根坚硬的黑色小棍,可以在墙上蹭出黑色的道子,就像旁边墙上的那个画。
那是疯叔画的狞猫。
他看了看,其实画得大致意思是对的,虽然就是一个圆表示身体,四根竖条表示腿,但代表脑袋的小圆上有两个尖,应该是耳朵,上面还有三根短的线,这是狞猫耳朵尖上的小黑毛。
疯叔是见过狞猫的。
宁谷一直觉得他说的很多都不是疯话。
只是可惜,他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画吧。连川站在他身后,举着冷光瓶。
不要催!宁谷一把抓起笔,用笔尖对着墙。
还好连川没让他把四个宁谷画出来,只让他画出背景里那四个一样的门上不一样的四个标记。
拿笔别跟拿刀一样,连川说,用手指
要不您来?宁谷转头看着他。
你继续。连川说。
宁谷转回头,一笔尖戳在了墙上,先哆里哆嗦地画了一个圆圈。
因为画得实在不太圆,他不得不解释了一下:这是一个圆。
恍然大悟。连川说。
宁谷再次回过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画。连川说。
宁谷又一笔尖戳在墙上,在圆圈里画了一条横向的波浪线,继续配合了解说:这是个线不是直的,是扭的。
连川沉默了一秒:下一个,不要画圈了,直接画里面的。
行。宁谷点了点头,笔尖戳到墙上,画了三条同样的波浪线,这是第二个
准备画第三个,有点难,宁谷正想着那个四角星要怎么画的时候,连川蹲到了他旁边,从他手里抽走了笔。
宁谷转头看着他。
连川在墙上画下了一个四角星。
宁谷愣住了。
是这个吗?连川问话的时候,笔又落在了墙上,画了一条竖直的线,还有这个,是吗?
是,宁谷吃惊地盯着他,你想起来了?这是什么?
不用想起来,连川看着墙上的四个图形,这是主城的城标。
城标?宁谷又吃一惊,我怎么没在主城见过?
城标只在去见管理员的时候才能见到,连川说,画里的那个黑色的门,里面是去见管理员的运输车。
什么意思?宁谷因为震惊而停止了思考。
连川转过头,看着他:那四张画,是四代不同的主城,同样的那扇门,上面的标志不一样。
什么意思?宁谷继续放空。
四代主城,连川说,四个宁谷。
宁谷半张着嘴,没了声音。
团长来了。连川把笔一扔,站了起来。
宁谷跟着也站了起来,正想出门去,连川抬起腿,一脚蹬在了墙上,鞋底在墙上滑过,一片细碎的小火星闪过之后,墙上的画着的四个标志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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