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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镝——凉蝉(2 / 2)

贺兰砜捡起金禾箭,毒液已经漾进水里,完全被稀释了,浅浅几缕绿色淌向下游。

一位北戎大汉从车队中走出,看了眼贺兰砜手中的金禾箭,又看见还跪在地上痛嚎的浑答儿,登时大怒:浑答儿!!!

***

这是护送大瑀质子靳岄前往北戎都城的车队,正巧在坡下歇息。质子的随护将军白霓见有少年人受辱,便立即出手相救。巧得很,浑答儿正是北戎护卫队统领虎将军的儿子。

贺兰砜盘腿坐在车内,掀开车帘往外看。浑答儿跪在虎将军面前抖肩膀,虎将军挥舞金禾箭,那模样凶得似是要在他身上戳几个洞。

你怎么敢!虎将军咆哮,你怎么敢碰我的金禾箭!

浑答儿哇哇地哭。

贺兰砜忍不住大笑,这一笑立刻扯动耳郭和背后伤口,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缩起脖子。他上衣外裤都被浑答儿等人剥了,只穿白色衬裤与红虎皮靴子,上身光裸,肌肉纤薄漂亮,背上却绽开一道血色鞭痕。和浑答儿等人的富贵打扮不同,他只绑粗糙的手编腰带,一柄小刀在腰带上晃荡。

靳岄打量贺兰砜,轻声道:你背上流血了。

白霓已找出金创药,对贺兰砜说:趴下。

贺兰砜不愿在陌生少年面前示弱,一拧头:我不疼,我不要这怪药

话音未落,白霓已按住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地给他上药。

她手劲不轻,贺兰砜疼得发颤,挣脱不开,又不想在靳岄面前示弱,只得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靳岄手捧汤婆子,怔怔看面目扭曲的贺兰砜,良久似是叹了一声,言语里有几分与年纪不称的老成。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他低声问。

烨台部落境内。白霓应声答,烨台是北戎最南边的部落,此处距离北都还有半个月路程。

车内一时无话,贺兰砜翻起眼角偷瞟靳岄。

靳岄手指撩开窗幔一角,静静看向车外。天地穹庐,小雪零碎,他黑色瞳孔中映出纷乱雪粉,片刻后转头看贺兰砜,问:你衣服呢?不冷吗?

贺兰砜耳朵微微发热。他像是此时才察觉衣不蔽体的自己相当不雅,干脆不理会靳岄的问话,凶巴巴顶了一句:涂完了么?我要走了。

白霓嗤笑一声:走罢。

见贺兰砜仍是一脸执拗凶样,靳岄不再问,解下身上狐裘递向贺兰砜。

北地苦寒岁。他轻声道,你光着胳膊,怎么回家?穿上吧,多暖和一刻是一刻。

狐裘净白柔滑,贺兰砜却不接。

靳岄很恳切:你若不喜欢,我还有一件熊皮外氅。

白霓不肯:公子,北戎都城太冷。

我到了北都便不能再自如活动,终日也不过是困囿斗室而已。靳岄固执,他比我更需要。

贺兰砜忽然抢过狐裘,跳出车外。他没道谢,也没道别,等白霓掀起车帘时,他已经跑出很远。

虎将军大吼大叫地让浑答儿等人护送贺兰砜回家,一帮少年呼呼喝喝,骑马远去。风声里隐隐传来贺兰砜和浑答儿对骂的声音。

北戎人都这么难相处么?靳岄低声问。

白霓取来熊皮外氅披在他身上,理了理他的头发:我倒觉得方才那北戎孩子拗得有趣。听闻北戎人说话直来直去,不善掩饰,他怎的如此别扭?

靳岄笑了一会儿,再开口时有些恍惚:我听宫里的人说,当了质子,就要死在北戎,回不去了。

白霓:谁说的?我割了他的舌头。

靳岄抬头看她,想得到些更肯定的言语:爹爹真的会来接我么?

白霓柔声道:忠昭将军何时骗过你?现今金羌犯境,将军领兵作战,是为国立功之事。凯旋复命后,他一定即刻来接你。

靳岄听父亲提过,北戎与金羌二虎旁伺,大瑀势弱,岌岌可危。他只得默默点头。

白霓提醒:你的言行举动全关乎大瑀声誉,若是想家,只跟我讲,可别再哭了。

靳岄坐直身,双手笼在袖中,低声道:将军放心,靳岄明白。

他容貌清俊,不言不语之时浑似玉砌粉琢的精美人像,但鼻梁直挺,长眉如刀,目势中不见分毫柔软。

白霓见他这模样,又有几分心疼。她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我这儿还有夫人捎的狮子糖,吃不吃?

靳岄终归只有十五六岁年纪,顿时喜悦:樱桃煎还有么?

白霓打开纸包,亮出小狮子造型的糖块:樱桃煎五日前就被你吃完了。这狮子糖里头加了牛奶和酥酪,是川中的贡品,夫人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靳岄只好与她分食狮子糖:母亲做的樱桃煎也不知放了什么蜜,天底下一顶一的好吃。

车内温暖,靳岄忘记了颠簸的路途和车外渐大的雪,连方才未问姓名的北戎少年也抛在了脑后,欢欢喜喜与白霓聊起母亲的诸般手艺。

***

此时的北戎都城,鹅毛大雪已停,石城内外一片静寂,人声稀少,只有王城中央一座高塔上仍燃着不灭的长明火。

负责传递讯息的赦例郎君骑马冲入城门,亮出手中金牌。这是从边境传来的紧急军情。都城中央大道上登时燃起数束青烟,各处关卡见了青烟,便知有军情传达,纷纷放行。

一位身着北戎银甲的青年将领紧随在赦例郎君身后,风一般驰入城内。

议堂中,有臣子正跟北戎天君禀报大瑀质子情况:质子已入烨台境内,现由虎将军护送。

是怎样的孩子?北戎天君问,像不像靳明照?

大臣不禁笑笑:那孩子身量窄小,一身文气,与其父靳明照绝无半分相似。

北戎天君当即朗声长笑,眼中尽是冷冷寒光:瑀朝内,不知几百年才能出一个靳明照这样的将才!

此时堂下有人来报,军报抵达。青年将领大步走入议堂,呈上手中信简。北戎天君展开一看,登时变色,怔愣许久后长叹一声。

靳明照他沉沉低语,战亡了。

落针可闻的一瞬过后,议堂哗然。

大瑀忠昭将军靳明照,是大瑀开朝以来最为神勇的将领,统领西北边防军二十余年,未吃过一场败战,始终将金羌死死挡在大瑀西北边境白雀关之外。

数年前,北戎大军伺机而动。大瑀皇帝将驻守西北的靳明照紧急调至北方边防军,北戎人曾狠狠吃过这位忠昭将军的亏。北戎文臣武将中,见过靳明照的人少之又少,但谁都听闻过这位将军的名字,这死讯突如其来,令人震愕。

怎么死的?天君缓过神,问那年轻将领。

靳明照死于白雀关。那将领深深埋下头去,致命一剑直刺左胸,当场毙命。靳明照麾下八千莽云骑,无一生还,西北边防军死数近万,白雀关眼看是守不住了。

北戎天君眉间有痛惜之色,沉默良久才问:你叫什么?

那青年将领忙答:烨台,贺兰金英!

北戎天君淡淡道:靳明照已死,大瑀再无我北戎畏惧之人,萍洲盟无需再守,那质子也不必再留。贺兰金英,你回烨台处理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徐吕皮:野马皮,上层阶级才可用的皮料。

红虎皮:野骡子皮,普通人家常用的皮料。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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