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仿佛打開了一個開關,不知從哪兒來的牛奶、石頭、爛菜葉一股腦地朝著賀天砸開,砸得他身上一塊塊地疼。
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旁邊的股民群情激奮,各種惡毒的咒罵都衝著他過來,讓他整個人神經都麻木了。
警察喝止周遭群眾的暴動,加快腳步把他塞進了警車裡。
五天後,賀天一臉憔悴地從拘留所里出來,身上原本平整的西裝此刻皺巴巴的像是抹布條,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發現沒有煙後又放棄。
連綿的陰雨伴隨著風颳在臉上,他抹了把臉,嘆了口氣帶著深深的疲憊:「申請破產清算吧。」
秘書撐著傘緩緩點頭。
天成宣布破產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他所有的資金都被率先拿來補發員工資金和保險,隨後是銀行欠款。
但這麼點錢根本不夠,賀天名下所有房產和車子都被拿來抵押,他冷眼看著銀行查封了他的住宅,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父親破產的那一時刻。
他終於什麼都沒有了。
外面依舊陰著天,賀天走出來時,秘書還等在外面,他擺了擺手:「你走吧,另謀高就。」
秘書有些猶豫:「賀總……」
賀天面無表情:「我現在算哪門子賀總?」
秘書從善如流地改口:「學長,那你保重。」
公司里的員工早就已經跑光了,她能留到現在已經是仁至義盡,抬頭仔細看了看依舊面容清俊的男人,她嘆了口氣,轉頭撐著傘離開了。
賀天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他一個人行走在窮途末路命運上。
他摸了摸口袋裡僅剩的一點現金,走到路邊打了一輛車,他啞著嗓子回應司機:「去光輝唱片。」
他抵達光輝時已經快臨近下班時間,道路上的人來來往往,他孤身一人淋著雨逆行就尤為顯眼。
最終他在光輝地下停車場對面的檐下等待,水滴高高地墜落下來擦著他的鞋尖墜落,在地上砸出小水花。
陸陸續續地有人從門口出來,顧晚顏今天下班晚了點,因為她之前請過太長的假,總得多做點事。
傍晚六點,她開著車從停車場口出來時,一個拐彎差點撞到了人,踩了急剎車,她驚魂未定地看著站在她車頭前,雙目猩紅的男人。
兩人隔著一個擋風玻璃互相對視。
最終賀天開口,顧晚顏聽不見他的聲音,但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是說:「下來。」
顧晚顏一陣沉默,她當然從新聞上看見了賀天一連串的慘狀,報復的快感是有的,但隨之而來的也是無趣。
她已經不想再跟這個人有任何牽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