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空间里昏暗无光,江星怀额头抵傅衍胸口,呼吸难受,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三二一傅衍轻声在他耳边数。
下一秒,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那群感染者追了上来!欢乐闹腾的游戏音乐持续性的响彻在门外。
江星怀顿时明白了,他想起傅衍说过的感染者是靠视力和听觉来寻找猎物。
感染者脚步声全部跑了过去。
关门。傅衍低声喊。
两人一齐用力将厚重的楼梯门关上!跑在最后的感染者迅速反应,冲了过来!
傅衍死命抵着门,江星怀拧着开关锁上门。
咔哒两声,门锁住。
下一秒,撞击声接二连三的砸了过来!楼梯间厚重的消防门在这时候显示出高强度的防爆能力。
江星怀喘着粗气,松开门锁,手都在抖,他自己低头看了一眼。
走吧。傅衍握紧了他的手。
江星怀沉默的点了点头,回身捞起掉在地上的长滑板。
傅衍看了他一眼:喝水吗?
江星怀摇了摇头,埋着头紧张的走下楼梯,整个人明显绷着。
傅衍想了想:等出去之后你随便挑个游戏机,我送你。
随便挑?江星怀偏头问。
傅衍点头:随便挑。
江星怀嘿嘿一笑,举起滑板:为了游戏机!
傅衍拍了拍他的后背,但很快,不到一分钟这种欣慰的情绪消失无踪。
因为恢复正常状态的江星怀确实有些吵。
大概率也是被吓的。
有些人可能大喊来排除紧张和恐惧,有些人估计就是话唠。
现在到5楼了,有一个小胖子发现了我们,他应该是跟他家长走丢了,只有他一个人。江星怀一人自言自语盯着前面的拐角的小胖子。
第九楼人头是这位叔叔拿的,这次就该轮到我出手了。江星怀警惕的拿着滑板,逼近差不多到他膝盖的小胖男孩儿,这小胖子我见过,他在他奶奶的怂恿下抢过我一次滑板!
小胖男孩儿冲上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还可以再抢一次。
傅衍!傅衍!江星怀哭着喊着往回跑。
傅衍无奈,冲了上去。
负1楼,停车场。
傅衍推开楼梯门,警惕打量。
江星怀跟在他身后,低头憋屈的擦着滑板上的血。
我刚刚是不好意思打那小胖子,你知道的,他跟他奶奶走散了,我不是那种家长没在身边就欺负他的人。江星怀小声解释。
我知道。傅衍轻拍了两下他的头。
江星怀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摸过他的头了。
走吧。傅衍说。
地上停车场昏黑无光,只有墙壁下角连着的安全通道的绿牌子发着幽暗的绿光。
整个地下过于安静,傅衍眯眼观察四周,停车位上的车辆空了大半,剩下的车子也大多被撞得歪斜着。
水泥地上清晰可见的深色血迹一片连着一片。
江星怀跳着避开血迹,偏头询问:你的车在哪儿?
嘘傅衍皱眉侧耳去听。
像是有人在哭
在那儿。江星怀往前方挨着墙壁停靠的红色小轿车指去。
江星怀缓慢靠近那辆车子。车门紧锁,车窗也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没等江星怀更靠近。
啪!的一声。
江星怀吓得后退跳了一步,再看过去,车窗上骤然出现了一个血手印。
很快,车窗上雾气至里面抹开。
驾驶座位上坐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怀里抱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抱住妈妈的脖子一口又一口的咬着。血液染红了两人身上一样款式的白裙子。
江星怀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就去拉车门。
安全锁从车窗里弹开,江星怀没能拉开。
是女人从里面锁上了汽车门。
女人偏头看了他们一眼,拼命摇着头,哭声闷哑压抑:走吧走吧
江星怀愣了又愣,眼眶变得通红。
世界在这一刻撕开了在江星怀眼前的那层薄纸,将真实的血淋淋摊开在他面前。
江星怀终于认识到,这个世界真的变了。
傅衍捂住了他的眼睛,别看了,走吧。
汽车发动。江星怀回过头,看向那辆大红色的小轿车,又迅速转过头,眼眶还红着。
饿了吗?傅衍问。
我吃不下。江星怀低着头说。
我藏了包牛肉干。傅衍又说。
那还是吃点儿吧。江星怀说。
傅衍笑了。
汽车开出停车场,白天刺眼的日光乍现。两人同一时间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谁都没说话。
只一天一晚的时间,整个城市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风转着白色塑料袋飞过空旷街道,倒在路边的垃圾桶,折断的广告牌,单只遗落在路上的鞋子。
城市变得灰败而安静。
也不知道我朋友怎么样了。江星怀低声叹了口气,我就只记得我爸的电话号码。
会没事的。傅衍安慰他。
我们现在去哪儿?江星怀看着前面的大路。
西南区。傅衍说。
城郊啊?江星怀问。
城市人口密集,大范围的感染只会越来越多。傅衍解释,必须避开爆发地。
堵车了前面。江星怀往前一指。
傅衍踩住刹车,拧着眉朝前看去。
前方大路抬起了一条条的长龙,刺耳的鸣笛声,和愤怒着急的叫骂声交织在风里。
风带着声音来到隔了几条街外的广场上,宽大的广场上滞留着好几千人群,人头攒动,却无比安静。
他们肢体僵硬,面目发胀发青。
这是感染者。
似乎在风里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每个感染者都变得蠢蠢欲动。
他们迈出了步子,过来了。
等了不到一分钟,傅衍蹙眉,打转方向盘,准备换一条路开。
再等下去太不安全了。
他调转方向,踩下油门。
此时,后方大路风驰电闪开过来一辆吉普!路程太短,速度太快。
两辆车几乎同时踩下刹车。
吉普几乎是堪堪擦着他们车尾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