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江星怀却打断他反驳,不是应该的。
傅衍一怔。
江星怀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半晌才慢慢开口:我我爸妈工作忙,我从小很少见到他们,但是我觉得他们很爱我。因为我觉得他们爱我是应该的,我无论做什么,他们都是不会离开我的。
这是江星怀第一次主动跟人提起他家里的事。
所以后来我爸妈闹离婚那年,我特别接受不了,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了,我不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爱我也不是他们必须的选项了。
我闯祸,我惹事,在他们是爱我的父母之前都是我认为的理所应当,是应该的,但是后来我发现他们不爱我之后,我才认识到我是一个拖油瓶,是一个包袱,所以,离婚的时候他们谁都不想要我。
傅衍蹙起了眉,他知道江星怀是什么意思了,也心疼了。
平时你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跟郑一聊那些我听不懂的事的时候我就特别特别觉得自己没用。江星怀说的艰难也坚定,所以我之所以想去康成那边也只是只是不想成为谁的包袱。
傅衍一颗心脏简直被戳成了马蜂窝,他忍住想抱住人的冲动,低声安慰:你还小,你可以慢慢长大。
我不喜欢你说我小,难道你一直把我当小孩儿看吗。江星怀拧起了眉,你说喜欢我,也是因为看我小哄我吗?
傅衍被这套理论整得哭笑不得,他之前从没觉得江星怀无理取闹过,尽管可能有点儿小孩脾气,但也没睁着眼睛扭曲事实过。
你笑什么?江星怀瞪他。
去康成那边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傅衍摸了摸他的头。
江星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你你答应了?
傅衍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掌轻抚过他的脸颊,感受着手下的温热柔软。
少年的面庞青涩柔和,分明是个张开柔软羽翼,接着风力初出巢窝,飞得摇摇晃晃的小鸟。
可能风再大点儿就能折断他的翅膀。却偏偏眼底执拗坚毅,仿佛连天地都不在他眼中,那样的一往无前。
这不是一只会躲在他怀里的小雀,他早就知道,是他想保护江星怀,他怕江星怀受到哪怕一点伤害。
其实江星怀比他勇敢的多。
傅衍叹了口气,很快又笑了,缓声开口:你不是任何人的包袱。你忘了吗,你救了我两次。
江星怀一怔。
你是我的小英雄。傅衍又说。
江星怀被这句砸的飘飘然,身体失重,半响才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脊背。脸上的小骄傲一览无遗,居高临下看着傅衍:那是,我是谁,崇拜我吧。
如果你能听话的吃点青菜,我会更崇拜你的。傅衍说着将一整盘青菜摆在了他嘴边。
江星怀:
第36章
青菜江星怀吃了一根, 就再也不肯吃了。就那么瞪着眼睛看着傅衍。
真的不吃?傅衍严肃发问。
不吃。江星怀硬气摇头。
两人面面相觑, 傅衍终究还是妥协,起身朝前走去,半响没人跟上来, 他只得回头请:走吧, 回去给你热牛肉罐头。
江星怀嘿嘿一笑, 快速助跑两步,腾地跳上了傅衍后背。
傅衍稍稍弯腰, 连忙接住人,脖子上刚搂上一双手, 耳旁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少年告白:你怎么这么好!
什么?傅衍偏头问。
好喜欢你啊。江星怀声音比上一次小。
什
别装, 老流氓。江星怀勒了勒他的脖子, 架!
傅衍也不生气被当马骑, 背着人往回走, 但该问还得问:喜欢我什么。
江星怀想都没想:喜欢你又老又可爱。
我只会越来越老。傅衍半真半假的轻声开口。
那我也会越来越喜欢你。江星怀说的小声且坚定。
你才可爱。傅衍轻声说。
江星怀也笑,偏过头,在湿润的夏风树影的缝隙的窥见傅衍侧脸的笑意。
傅衍一点也不老, 就算老了, 也应该是帅老头。应该还喜欢穿西装, 腰背还是很直, 还是会严肃又温柔的看着他。
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江星怀埋在他后颈间嗅着。
小狗。傅衍笑骂。
江星怀眨了眨眼睛, 回头去看走过来的那条路。食堂门口还聚了一票人, 江良远站在中间, 好像看过来了又好像没有。
他深吸了口气, 悄悄擦掉了一小滴眼泪,抹在了傅衍的西装领子上。
在他还小的时候,江良远也这么背过他,也是这样宽厚的背,这样有力的手掌。
时间风卷而过,背着他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江星怀收拢胳膊,闭上了眼睛。
傅衍看的出来江星怀情绪不好,尽管江星怀表情如常,活蹦乱跳。
可他西装领子后两个湿润小点儿刺的他心疼。
晚饭傅衍也没带着江星怀去食堂了,怕在遇上什么,倒是郑一知道他们没去食堂给带了不少吃的过来。
江星怀擦着湿漉漉正滴着水额发洗完澡出来,看着书桌上的零食,面露疑惑:谁送的。
郑一。傅衍拆开包装袋,递了一小片肉干过去。
郑阿姨来干什么?江星怀接过,塞进嘴里,撬我墙角啊。
郑阿姨让你成熟一点。傅衍倒了杯水放在他手边。
谁不成熟了?我最成熟了。江星怀冷哼一声。
这是你说的。傅衍好笑的看着他。
我说的。江星怀点头,又挺身自信道,我明天就是有工作的人了,多成熟。
去康成队长那边必须注意安全。傅衍叮嘱完,见江星怀不以为然点头,更放心不下。
康成是现役军人,特种兵出身,军衔还不低。严格肯定是严格的,尽管自卫队比不上搜救队要出基地危险程度,但基地安全也是重中之重,枯燥的训练内容和高强度的巡逻安检他怕江星怀撑不住。
我困了!明天我要早点起。江星怀翻身上床,
被子别只盖头,晚上凉。傅衍说着熄了灯,晚安。
晚安。江星怀道完晚安,又过了半响,疑从心来,不是,郑一就为过来送吃的?你们还说什么了?他是不是
江星怀。傅衍深吸口气,成熟。
江星怀撇了撇嘴,嘀咕了两声,到底还是没问了,卷吧着被子裹成了木乃伊,生着气直挺挺的睡着了。
睡了多久不知道,江星怀被浓重的窒息感憋了醒来。
他偏头低咳,坐起,手掌撑在枕头上,指触一片湿润。
什么东西?
眼前一片黑暗,应该已经是深夜,他去看墙边挂着的荧光钟盘,正判断着时间,嘴里也后知后觉察觉到了血腥味。
江星怀反应过来,连忙摸了一把鼻下,温热的血液还在往下涌。
又流鼻血了,难道是这两天天热火气太大了吗?
江星怀这么想着,也不想大半夜吵醒傅衍,于是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撑着扶杆下了床,蹑手蹑脚的找到了拖鞋。
下床干嘛?傅衍声音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