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他的叽叽喳喳,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有的只是门外偶尔经过的脚步声。
与他俩单独在一起,臧野看起来很是紧张,几乎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小脸,却也不敢与他们对视。
历寒尽坐到床边,对他伸出手:谢谢你救了小暑。
臧野吃了一惊,呆呆地将被窝里那只完好的手伸出来,与他的握在一起。
跟他的小手比起来,历寒尽的手掌简直可以用巨大来形容。
那只厚实的大掌将他的紧握其中,再次低声开口:还害怕吗?
他们冲下楼时,这孩子已经晕过去了,只是究竟是吓晕的还是摔晕的,历寒尽也不得而知。
听见这问话,臧野的眼里不由得又噙上些眼泪,但他还是默默摇了摇头。
小野。历寒尽再次出声叫他。
臧野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
你今天考虑得怎么样,愿意让我们做你的爸爸吗?除了云星眠与历暑至之外,历寒尽还真是第一次对人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
臧野的嘴唇蠕动了好久,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既然你同意,那以后就可以跟小暑一样,喊我大爸爸,喊他小爸爸,我们就是你最亲近的人。在我们面前,你害怕就可以说害怕,不开心就可以说不开心,不管是谁欺负你,都要大声告诉我们,我们会像你保护小暑那样,拼尽全力去保护你,明白吗?历寒尽连语气都变得低龄化许多。
臧野的双眼更加模糊了。
昨晚你很勇敢,但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以后你有了我们,有爷爷奶奶还有弟弟,如果你再受伤,我们都会担心的。同样的,如果我们受伤,你也一样会担心。历寒尽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不对?
嗯臧野终于出了声,虽然还带着哭腔。
还害不害怕?历寒尽柔声问。
臧野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
看着他满脸的泪水,云星眠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抹起了眼泪。
不过臧野能这样哭出来,他们却都小小地松了口气。
好多血他好多血臧野哭喊着。
没事了,没事了,爸爸在呢,不怕。历寒尽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对小暑以外的孩子产生如此怜爱的感情,可这一刻,他小心翼翼地避着臧野的伤,将他抱在怀中安慰,心中的不舍却一点都不掺假。
或许这个孩子在他们心里永远都会跟小暑有所不同,但那种不同却永远不会改变他们对待他的方式。
从他冒死把小暑救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足以让他们为他付出一切。
从记事那天起,这是臧野第一次哭得如此畅快,一直等到哭累了,在历寒尽怀里睡着,他都还要时不时地抽泣两声。
大爸爸可是在梦里,他又不自觉地叫出这么一声。
看来这一整天,他早已无数次在心底预习这个称呼。
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像臧修逸呢,那家伙可没小野帅多了。云星眠趴在历寒尽肩头,一脸慈爱地看着睡梦中的小朋友。
果然一旦成了自家的孩子,便开始看着哪里都好。
历寒尽无奈地点了下他的额头:你啊,以后咱们都不许提这个名字,免得什么时候不小心说出来了,又惹出臧野的伤心事。
遵命!云星眠气哼哼地应下来,不过他也知道,历寒尽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都累了一天,医院里也没有洗澡的条件,随便洗漱了下,他们便挤着上了陪护床。
那陪护床实在窄得狠,云星眠已经尽量贴着墙壁,可历寒尽要想整个人都睡上来,也得紧紧贴着将他抱住。
你是不是又长个儿了?感觉比当初在你那张小床上睡还挤。说起来,只不过是几年前的记忆,却已经显得如此久远。
历寒尽紧紧掂量着怀里的人:我长没长不知道,反正你真的圆润了,比以前还软。
云星眠气愤地在他肚子上拐了一记。
我们这样睡真的没问题吗?痛呼之后,历寒尽还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