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在意身後那個掌管著南楚無數人生死的男人,此刻會不會被他氣得暴跳如雷。
看著眼前白燦燦的陽光,心裡忽然湧起一種奇妙感受。
心想這命運如此奇特,能看到那個男人被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
御書房裡,那個被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的男人,眼見自己的茶盞被他一個輕巧閃身又給避過,頓時更氣得七竅生煙。
忍不住撐住額頭捏著眉心,失控得連聲大罵,「孽子,孽子。」
可罵了兩句之後,心裡卻莫名想起了那個早死了十幾年的女人。
那個女人的兒子在容貌上完全遺傳了她的花容月貎,可這古怪倨傲冷漠的性子卻跟她相差甚遠。
記憶中,她是那麼的溫婉善良大方,可愛直率卻又不失聰慧熱情。
他原本在做了那些事後,心裡還覺得挺愧對她的,但是臨死前她處心積慮的算計他,卻將他心裡那點點愧疚也消磨掉了。
捏了捏眉心,還是覺得頭疼得厲害。
楚帝乾脆站了起來,往御書房外走去。
外頭日光很猛,他一踏出門外,立時就有太監打著傘蓋為他遮陽。
然而,楚帝才剛走到陽光下,他身邊那個打著傘蓋的太監卻忽然「咚」一聲倒地,接著翻了翻白眼,就這樣短暫的抽搐了一下然後就沒了聲息。
另外隨侍的太監見狀,慌忙過來護著楚帝離開,身後傳來了其他宮人緊張慌亂收拾的聲音。
有人道,「還有氣息嗎?」
「沒、沒有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林總管身體不是一直都倍健康的?為何突然就這樣毫無徵兆的去了?」
「誰知道,許是突然撞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
楚帝目光一冷,腳步立時加快不少。
兩刻鐘後,欽天監阮司傑被皇帝召到了皇宮中最高的建築物——觀星樓上。
楚帝負手迎風佇立在欄杆前,不動聲色打量了他一眼,沉聲道,「阮愛卿,你來看看這天象,可有什麼異常變化?」
他的隨侍內臨無病無疾的突然死在面前,這實在給他心裡帶來了極大衝擊。
不過,楚帝既然作為一國之君,就算心裡再怎麼覺得惶恐不安,面上也不會露出絲毫端睨。
阮司傑剛剛爬上觀星樓,氣息還未喘勻,突然當頭就來了這麼一句。心下當即打個突,警剔之心驟起。
眼角悄悄瞄了眼楚帝,見楚帝面色沉靜如水,冷肅如常的內斂著濃重霸氣。
一時心下惴惴,雖暫時還摸不透楚帝傳召他過來是什麼用意。
不過既然提到觀天象,還提到異動,他幾乎立刻就暗中猜測到一定是楚帝身邊發生了什麼怪異的不可解釋之事。
但凡在官場上混的,誰沒有幾分過人察顏觀色的本事。
略一沉吟,欽天監阮司傑就已經揣摩出一點門道來了。
「臣遵旨。」他恭敬行了禮之後,才站直起來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當著楚帝的面就在觀星樓上仰頭觀察起天象來。
能做到欽天監這個位置,阮司傑當然不是不學無術之徒。俗話說,沒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
他肚裡若沒有幾分真本事,就算一時混得上來,也混不長久。
楚帝就在旁邊不動聲色冷眼打量著他,見他一會指天望地,一會皺眉舒額,一會又奇奇怪怪念念有詞。
心裡也似突然吊了水桶一般,七上八下個不停。
半晌,阮司傑才收起那副神神秘秘的架勢,卻皺著眉頭,一臉凝重的微微躬身站在楚帝跟前。
垂首,緩緩說道,「陛下,近日天象果然有異動。」
楚帝眉頭一挑,腦海畫面一下跳躍到突然在他面前倒下抽搐就沒了氣息的內侍。
「有何異動?」雖然楚帝心裡有三分懷疑欽天監在迎合他,然想起那個突然倒地而亡的內侍,卻對阮司傑這話信了五分。
「陛下請看,」阮司傑仰頭望向天際,遙指其中一顆若隱若現的星辰,「那就是代表帝星的紫薇星,陛下年壯體健,南楚在陛下精心治理下更是國力昌盛。按理說,代表帝星的紫薇星這會應該是光芒萬丈才是。」
楚帝抬頭往他指的方向望了望,不置可否地轉了轉眼睛,並不說話。
觀天象是欽天監的強項,跟他一國帝王可沒什麼關係。
阮司傑自然也不是真的要讓他贊同自己什麼,不過是裝模作樣一番,好在楚帝面前表示他確實具有這方面的能力。
「但是現在,卻出現了一個奇怪現象,」阮司傑皺了皺眉,略猶豫一下,才道,「紫薇星發出的光芒黯淡了,它上面正逐漸被一層怪異的紅霧覆蓋,且還有被吞噬的危險。」
「怪異的紅霧?」楚帝心中一跳,眉頭更蹙緊幾分,「被吞噬的危險?」
阮司傑在他極具壓迫的眼神下,當即哆嗦了一下,雖然低著頭,但額上涔涔直冒的冷汗卻是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住。
因為,他垂首的時候,那些汗珠就像豆大的雨點般滴溚滴溚往地上滴。
楚帝冷眼撇過他直打哆嗦的雙腿,冷冷道,「這層怪異的紅霧可有什麼說法?」
能吞噬帝星的東西,想必來頭不會小,且能力不會弱。
楚帝問這話雖然問得漫不經心,可實際上,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他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一絲緊張來。
雖然他仍處於年壯體健的人生階段,但意外這種東西並不會因為你年壯體健就不發生。
「稟陛下,」欽天監抬頭看了看他,立即又飛快的低下頭去,並且這腦袋越垂越低,幾乎整張臉都藏到了衣襟里才肯罷休,「臣只能暫時看出上面有怪異紅霧靠近紫薇星,企圖遮掩帝星光芒並且吞噬帝星取而代之,但具體情況,還得留待臣晚上詳細觀察過後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