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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離歌冷冷看他一眼,抿得筆直的唇線並沒有一絲波動,就連冷清淡漠如寒潭的眸子,那幽幽凝定的清波也不見有一絲異樣。
只一眼之後,便微微仰頭,負手,優雅孤高的姿態背對夏星沉,緩緩走下了樓去。
夏星沉笑了笑,回首,往珍寶坊那片還冒著青煙的所在望了望,悠悠輕嘆道,「唉,天生勞碌命。」
頓首,目光垂下,在寬大袖口處手指捻著一截烏黑處凝了凝,唇畔笑紋隨之深了深。
太子除去姦夫的手段無疑是兇悍狠厲的,其中安排無疑也是縝密得近乎天衣無縫的。瞧,即使隱忍著騰騰怒氣前來,也沒忘掉先將箭頭換成全部沒有太子府標誌的木質箭頭,更沒有忘記在箭頭塗上能瞬間擴大傷口的藥物。
一場大火,何止能將該死的人燒死,連裡面種種殺人利器都燒得一乾二淨,一點痕跡也不留下。
只可惜,太子忘了一些未必很重要但必然十分關鍵的事情。
夏星沉笑了笑,漂亮眼睛裡閃爍的目光幽亮如魅火,垂眸認真的看著腳下,也拾步輕輕的走了下去。
一間首飾鋪內堂失火,無論如何也引不起達官貴人注意的。不過這一次珍寶坊這場火可不一樣,它燒毀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院子,它還燒死了李懷天大將軍的小兒子。
「北川……他、他出事了?」饒是經歷過無數風浪的李懷天,乍然聽聞這樣的消息,還是忍不住悲痛欲絕的晃了晃,一臉震驚沉痛難以接受的模樣,對這事顯然難以置信。
不說這個兒子武功蓋世,但絕不是身手泛泛的庸碌之輩。
「誰?是誰做的?」李懷天不相信這會是場意外,憑他的兒子,即使意外失火,也絕不可能逃不出火場。
一定是有人針對李北川,專門而設的陰謀。
蹌踉之下扶著門框穩住身體,立時呲目欲裂的瞪著李東海,厲聲質問起來,「到底是誰?」如此狠毒縝密的心思,將他優秀的小兒子葬送火海?
偏廳里,李東海隱忍著一臉悲痛憤怒,垂著頭站在李懷天旁邊,慚愧又悲憤道,「我們在現場找到了這個。」
李懷天抬頭,就見他遞來一支被火燒過的箭。別人或許看不出這支箭有什麼特別之處,可李懷天身為戎馬半生的大將軍,焉有看不出的道理。
「竟然……是他?」
李懷天腳步蹬的退了退,眼神驚愕又悲憤。
而沒過多久,太子在府里也收到了消息,他忽然蒼白的臉上,同樣也是一臉震驚錯愕模樣,「什麼?李北川死在了珍寶坊內堂那場大火里?」
怎麼會是李北川?
太子就算擠破腦袋也想不通,他密令鐵衛不計代價誅殺的姦夫竟然會是李北川。
「殿下,」侍衛看著太子一臉錯愕表情,略略猶豫了一下,才繼續稟道,「還有一事,大將軍府的人在現場還找到了一支未完全燒毀的箭……。」
太子心下立時直直沉了下去,雖然他讓人將那些箭頭做了偽飾,但想要憑此瞞過他那個大將軍舅舅,這幾乎是連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他心情沉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可還有其他事?」
侍衛搖了搖頭,「暫時沒有。」
太子嘆了口氣,事已至此,除了追究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一場陰謀外;當務之急,是馬上進宮請罪。
略一沉吟,太子就換了衣裳即刻進宮求見皇后。
事關李家,事關太子。皇后收到的消息,自然不會比任何人慢。
因此太子一進宮求見,她便在鳳棲宮裡冷冷嗤笑一聲,「不見,就讓他在外面好好跪著反省反省。」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早就過了熱血衝動的年紀,偏偏行事還如此衝動偏執。太子這莽撞的個性,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改。這個兒子……若不是她親生的,她現在立刻就廢了他!
馮嬤嬤悄悄覷了眼她冷沉神色,小心翼翼應道,「是,奴婢知道怎麼做了。」
讓太子在外頭跪著,除了責令太子反省之外,其實也是為了做出姿態給李懷天看。
皇后心裡焉有不清楚,自己兒子誅殺了兄長兒子,不管出於什麼理由,人命已經沒了,這裂痕註定再也抹不平了。
可有些事,即使明知沒有作用,也要做。最起碼,她得擺出這個姿態,讓李懷天知道她對於突然身亡的李北川同樣悲痛惋惜。
對於太子,恨鐵不成鋼的心態與責備只比李懷天更深更重。
按照太子儲君的身份,若不是因為李懷天是娘舅的關係,就算太子誤殺了李北川,她也無須讓太子對他做出什麼交代。
更何況她相信,這件事,太子就未必背負全部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