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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楚離歌是什麼人。即使內心已經震驚得翻江倒海,冰冷至極的淡漠面容仍舊不會泛起一絲絲波紋,他更不會在君莫問這個女人面前流露出一絲異樣情緒來。
君莫問以為,在他踏進內室的時候,至少能看到他失態一幕。就算不是激動憤怒,起碼也能從他面上看見失望震驚一類的情緒。然而,此刻,只見他在門口略一沉凝,甚至連眸光都不變一下,就見他大步一跨,毫不在意的模樣走了進去。
繡著精緻雲紋的寬大錦袖下,他指尖微動,一線柔力便飛了過去。將床榻隔絕自成一方天地的朦朧垂地紗簾,立時無聲無風自動般往兩邊挑開。
紗簾裡頭,床榻上面,只見一藍一紫的俊俏少年男女雙目緊閉並排而躺。然看他們的面容,並無半點痛苦之色,反而只見放鬆安然。
楚離歌心下稍安,可隨即疑惑便起。
夏星沉是什麼人?堂堂南楚當朝右相,叱吒朝堂的人中龍鳳。年紀輕輕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令人佩服羨慕妒忌恨的,狐狸一樣的右相大人,竟然也會中君莫問這黃毛丫頭的招數?
一無所覺的躺在這?
還有躺在外面床榻的,神色安祥如放鬆熟睡般自在的少女。
這女人在他面前,平素就是一副精明狡黠心眼多得跟篩子似的,連防備心都重得跟九重天似的,這會竟也會毫無戒心的栽在君莫問這個驕傲自負的女人手裡?
目光往慕曉楓嬌俏面容一凝,心頭疑惑浮出的同時,又有淡淡惱怒淡淡氣悶心堵輾轉心間。
這女人,平日他想要占她一丁點便宜,都要拐著彎費盡心思,還未必占得到。
結果這會倒好,夏星沉大概連什麼手段都不必用,甚至連半點心思也不必費,她倒是心甘情願躺在他身邊了。
這麼一想,剛剛壓下去的酸酸澀澀滋味立時又洶湧無聲的充斥心頭。甚至連看她的眼神,都隱約的透了點咬牙切齒的惱恨之意。
不過,他也只這麼平靜無波的站在床沿附近掠了床上少年男女一眼。然後便轉過頭來,冷淡無痕但絕對讓人感覺比鋒利刀子還要冰寒的目光,便輕輕落在了君莫問臉上。
只一掠,便不再理會君莫問,長臂伸出,就要抱起床上閉目沉睡的紫衣少女。
「如果我是師兄,我一定不會急著將她帶走。」
君莫問的聲音悠悠然然,說得十分平和緩慢。楚離歌聽著,眸光卻倏地變得像凝了冰霜雪水一樣的冷。
他站直,緩緩回頭盯著她。目光冷冷清清,但絕對氣勢壓迫,讓人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
雖然他弧度美妙的薄唇緊抿如蚌,可君莫問被他那有如實質的壓迫眼神一盯,立時便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發寒。
幾乎立即下意識的不自在偏開了視線,開口的一瞬,連嘴唇都覺得在他冰冷懾人的眼神下變得乾涸。
君莫問往床榻投去意味不明一瞥,縴手抬起,指的卻是躺在裡面的夏星沉,「嗯……,慕大小姐與他在這屋子待上一晚,明早醒來便什麼事也沒有。」
換言之,無論是慕曉楓還是夏星沉,只要兩人其中之一出了這屋子,都會有非常不美妙的後果。
楚離歌絕對不會懷疑此刻她在誇大其辭,以君莫問的本事,她有驕傲自負的資本,壓根不需要用弄虛作假的方式詐他。
所以,楚離歌剛要伸往夏星沉將人揮出去的手臂,也立時凝住不動。
不過目光划過夏星沉清雋絕倫的臉龐時,他好不容易才壓制住心底冒出的嗜血衝動。
事關慕曉楓安危,他不敢貿然冒險。
緩緩轉過身,冰冷得如浸在雪水裡一樣的目光攫住君莫問,薄唇微張吐字仍舊只是淡淡的不露分毫情緒,「說。」
看到他的退讓他的妥協,君莫問心裡非但沒有覺得有一絲高興快感,反而越發的氣悶心堵,淡淡悵然之中又夾雜著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的不甘。
他越是如此,便證明他越在乎慕曉楓。
雖然這個結果,是她今天一直試探他的目標。
可這會結果出來,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快樂。
「想讓她平安,很容易。」君莫問淡淡掠了眼慕曉楓,眼中自信光芒似乎已在不知不覺間黯淡下去,連動聽的聲音都透了幾分落索蕭條,「讓她與他在這躺上一晚,就行。」
楚離歌眼眸微眯,緊抿如蚌的薄唇似乎發出了輕輕冷哼,又似乎什麼聲音也沒有。不過他掠望君莫問的眼神,卻透著淡淡的不加掩飾的譏諷。
君莫問被這樣的目光一看,暗嘆一口氣,心頭頓時苦澀難當。
好吧,她明知他不會同意這事,偏還要提出來刺激他,確實該受他譏諷白眼。
若真讓慕曉楓與夏星沉在這並排躺上一晚,就算什麼事也沒發生,她也能讓沒發生的事變得撲朔迷離。
到時候,慕曉楓與夏星沉被綁在一起的機會可就大了,而他的機會相對就渺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