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著,他便紅著雙眼一臉悲憤怨恨的再度朝紀媛出手。
幾乎同一時間,張寧與君莫問皆同時閃身護住紀媛。
「二哥!」君莫問沉著俏臉低喝一聲。「二弟別逞意氣!」張寧也略含不滿的輕斥一句。
張廣是他們親人,突然這樣橫死,誰不傷心難過?
張致被他們一齊攔住,只得無奈收手,可還是極為不甘的指著紀媛恨聲質問起來,「現在大夫都證明了是她害的三弟,就連她自己也抵不過良心間接承認了,我要她給三弟償命又有什麼不對!」
君莫問皺著柳眉,眼裡泛滿不贊同,「二哥,現在只是證明方子中有一味藥份量不對,這怎麼就能證明是紀大夫害了三哥。」
見她如此信任維護紀媛,張致氣得一拳捶在牆壁上,「小妹,我知道她是你請回來的,你信任她。可再相信再偏袒也該有個限度,難道你現在看不出來嗎?」
「那不是別的東西份量不對,那是藥材,是隨時可以致命的藥!」
君莫問張了張嘴,可目光自他悲憤的臉龐划過,再掃過他流血的拳頭,一時啞口無言了。
張寧皺著眉頭,並不認同張致的理所當然,「就算有疑點,我們也該先聽聽紀大夫怎麼說。」
紀媛苦笑,這是給她自辯的機會嗎?
可她說的,他們會信嗎?
若是不信,她說與不說又有何區別。
這麼一想,紀媛便有些心灰意冷了。
「紀大夫,」君莫問看出她神色不對,當下有些擔憂道,「你沒事吧?」
張致立時重重哼了哼,「小妹,你如此關心一個外人幹什麼?」
「她當然沒事,有事的是我們三弟!」
說到張廣,張致眼眶又紅了。平時鐵打一樣從來只流汗的漢子,在這短短時日裡,已經忍不住哭了好幾次。
比起穩重內斂的大哥張寧,張致顯然與張廣的感情更深厚一些。
而君莫問並不是與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這感情自然又更淡幾分。
所以眼下,最為張廣悲憤難過的,就是張致了。
當然,這只是張致觀察了一輪之後,自己在心中得出的想法。
事實上,張寧對張廣的死何止是悲憤難過,他心裡同時還湧上深沉自責愧疚。
紀媛沒有理會張致的譏諷甚至謾罵,不過拿著方子的手卻難抑的抖了抖,沉默半晌,她才慢慢道,「我開這方子的時候,原本在上面寫的只是一錢硃砂。」
張致原本就恨不得立刻將她斃於掌下,此刻見她竟然當面矢口否認,不禁立時勃然大怒,「大哥你瞧瞧這個女人,現在還沒有說是過量硃砂害了三弟,她就急著否認了。」
他目光烔烔逼向大夫,「大夫你說,是不是過量硃砂害了我三弟?」
大夫思索了一會,才道,「二公子,這個……要看情況而定。」
也就是說,五五對開的機會。
張致對這個答案不滿,於是憤恨的盯著面容發白的冷清女子,又重重的哼了哼。
君莫問皺眉看他一眼,「二哥,我們還是先聽紀大夫說完再論其他。」
紀媛木然聽著張致指責,不過腦里卻在苦苦思索,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方子看起來確實是她原來開的方子,難道真是她記錯寫錯?
想了一會,她黯淡眼神忽然意外的亮了亮。
「我有辦法證明這方子並不是我原來開的方子,」她抬頭,看著悲憤神色下欲要將她撕碎的張致,面上並無半點懦怯畏懼心虛,「請二公子稍等。」
這句話,不但張致愕然,就是君莫問與疑惑的與張寧對視一眼,也同樣愕然不解。
可回過神來,想明白紀媛這話的原意時,君莫問臉色便白了白,她瞄一眼張寧,發現他的臉色也同樣不怎麼好看。
悲痛中仿佛多了些疑惑,疑惑里又摻了幾分凝重。
如果,這方子不是紀媛原來開的方子,那麼,眼前這方子就是假的。
這方子一直由君莫問親自保管,有誰有如此大本事能從她眼皮底下無聲無息的將方子偷換?
好吧,其實是張家兄妹幾個想遠了。
事實上,紀媛的意思並不是這個。
待紀媛打開就擱在角落的藥箱,拿出一疊紙張走過來時,他們終於明白他們想偏了。
「大公子,」紀媛拿著一疊紙張徑直走到張寧跟前,抽出最上面一張張遞了過去,「請你來看一看這張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