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事情大概成了,那個人已經開始出現衰弱之症。」馮嬤嬤一收到消息,立時便到皇后跟前報喜,「相信過不了幾天,天神就該震怒了。」
皇后波瀾不顯的笑了笑,那淺淡笑紋只在她冷艷臉龐上一閃便過,「不到最後,不可大意。」
「娘娘說得是,奴婢就是這毛躁的性格,」馮嬤嬤跟著微笑附和,「奴婢還有的該向娘娘學習。」
皇后心情顯然也不錯,聞言,淡淡睨她一眼,冷艷臉龐竟也漾著淺淺笑意。
皇后口中所謂的最後關頭,自然是最後面的日子,一切都按照預料的一樣發展,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一個平靜之後不平靜的結果。
只不過,有些人面上平靜,心裡卻躊躇滿志的得意,似乎早料定一定會是最後的贏家。
而有些人,面上惶惶,可內心卻冷靜沉著,不驕不躁的默默等著結果到來那天。
這一天,和諧的平靜終於被一封密報打破了。
而這封密報,是來自千里之外,出自張工羽這個大將軍之手的親筆書信,直接八百里加急呈送御前。
因為是用火漆封住的密報,楚帝乍然看到這少見的最高級別保密傳信方式,心裡竟也瞬間起了忐忑不安。
一個眼神遞出去,杜海立時疾步走向御書房門口,手腳利落的將門關了起來,而他本人就親自在門邊守著。
楚帝拆開火漆密報之前,竟猶豫了一下,閉著眼睛暗暗吸了口氣,才將突然間紊亂起來的心神穩定下去。
再睜開眼睛,那雙沉澱了歲月滄桑與磨礪的眼眸,除了幽深冷靜堅定之外,再不見其他情緒。
拆開信封的動作很快,抽出密報的動作更是迅速。
「……太子驚現豫州涼州林州一帶,秘密拜見當地大吏,事後曾有數車騎出入各大吏府邸,已證實車騎所運送之物,多為奇珍異寶……。」
「另,太子信物曾於豫州遺失。太子後遣人遍尋不獲,暗命人另仿打造,臣無意拾獲此物,始驚信此蹤蹊蹺,今特將此物附呈御前,請陛下甄別。」
「又,除太子早離皇陵輾轉南楚富庶腹地秘會當地大吏外,太子府長史也同時在其他各地出沒。」
「再,李大將軍轄下南境諸軍,近日亦有異動,借著剿滅匪患為由,不明顯的小股小股往腹地移動。」
「諸跡可疑,末將心甚憂,請陛下聖斷。」
密報後面,還另附了一張從京中悄悄運送出城的大批財物清單。當然,那些財物清單,並不是一次性如此顯眼運送出去的。而是同樣採取小股小股螞蟻搬家的障眼法進行。
而這張清單上,很明顯七拐八彎之後證據所指的人與王顯有關。除了王顯之外,當然也有戶部侍郎的蹤跡。
光是最後這一張清單,就足夠讓楚帝震怒一斑了。
若說這些偷偷運送出城的大批財物與這些人無關,王顯還有那個戶部侍郎何須遮遮掩掩?
他閉上眼睛,忍了又忍。但是,心中震怒實在壓也壓不下去。
「啪」暴怒下他用力一拍,若不是這御案是用上千年的金絲楠木所做,只怕這會也經不起他這重若千鈞的一掌。
「膽大妄為,目無法紀,無法無天!」楚帝沒有憤怒咆哮,可是他眼珠赤紅外突的可怖模樣,再加上他此刻極緩慢的語速一字一字從齒縫中擠出的字眼,便足可見他盛怒之深,痛恨之切。
遠遠守在門邊的杜海,深深將腦袋埋了下去。帝王一怒,極可能眨眼間就是伏屍千里的血流飄杵。
他作為這宮中資深老人,自是深諳明哲保身之道。
要將「三不」的活命緘言深深貫徹血脈里,才能在皇宮一輪又一輪的清洗里存活下去。
這三不,便是不聽不看不傳。
而此刻,那封密報,很顯然與當朝幾方勢力有關。
這事不但扯上太子,皇后,李家;還扯上其他派系……,這個時候一著不慎,誰的腦袋大概都沒法再在脖子上結實長著。
杜海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多嘴發出一點多餘聲音的。
楚帝隱忍著重重拍了一掌之後,並沒有再繼續其他過激的暴怒行為。不過這之後,他倒是負手站了起來。
杜海低垂的眼角似乎隱約瞄見,楚帝轉身面向書櫃的時候,手裡似乎握著一個小物件。
御書房裡此刻光線並不特別明亮,可隔得遠遠的,杜海竟奇異的望見楚帝那隻握著小物件的手背,青筋暴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