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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聲慘叫又無比突兀的叫到中途就戛然而止,仿佛被誰的罪惡之手生生扼住咽喉割斷一樣。
別人也許無法從叫聲里分辨出身份,可對於暗龍衛的最高首領來說,暗龍衛里每一個人,都是萬中挑一的精英,都是他傾盡心血一手訓練出來的親密夥伴。
這世上,大概沒有誰能比他更熟悉暗龍衛每個人的聲音了。
剛剛擁被而眠的清瘦烏衣男人,那張收斂了氣息看起來就如平常人的臉,此刻終於露了一絲兇狠的暴戾。
他幾乎似一道閃電般,倏地就從房裡掠了出去。他自然能夠分辨得出剛才那聲慘叫從何傳來,這一掠出去便直奔太子所在的房間。
然而,大概因為他一時太過震驚與憤怒,驚人的殺氣一下全部流瀉彌散,他還未掠到太子所在的房間,渾身所散發的凜冽氣息便已驚動了裡面的人。
他奔若驚雷,迅如閃電。
可惜,裡面那個人占了地利優勢,動作雖然不及他敏捷,卻也在他奔進房間的一瞬息,無比迅速利落的翻窗奔遠。
清瘦烏衣男人沉沉厲射那扇還在晃動的窗,並沒有隨後追過去。
他的任務,是將太子平安押解回京。若其他的事與這個任務有衝突,他只能與這個任務為優先。
他冷厲沉壓的目光自窗戶掠過,卻如利箭一樣嗖一下釘住太子。
太子整個人似乎處於極度的震驚與恐懼中,神情木然又呆呆的,臉色十分難看。
不過,清瘦烏衣男人目光掠近他前面那顆耷拉的腦袋時,臉色霎時變得比他還要難看。
此刻,太子驚恐無比的顫抖著,卻還是保持坐在床上的姿勢。他一條腿已經探到床下,另一條腿還橫在床上。
但是,在他前面的,卻是一名暗龍衛。確切來說,是一名被生生擰斷了脖子,肋下還被穿了一個血洞,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暗龍衛。
而太子雙手,依舊呈僵硬的姿勢抓住那名暗龍衛的後背。
清瘦烏衣男人那冷酷銳利冰刀一樣的目光釘子一樣釘住太子片刻,忽然緩緩抬手,指尖略一蜷曲朝著太子胸前彈出一縷指風。
太子只覺心口一疼,雙手便乍然鬆開。被他抓在前面做人肉盾牌的暗龍衛眼看轟然倒地,卻見那清烏衣男人突然伸出五指一抓,那名已經死透的暗龍衛便到了他跟前,由他單手牢牢扶住。
之後,他冷冷掃了太子一眼,一言不發轉身便走了。
看著那道清瘦身影消失房外,太子仿佛才重新活過來一樣。他慢慢活動一下雙手,卻忽地驚喜的低聲叫了起來,「啊,我的武功恢復了……。」
不過,他這驚喜才叫到一半,又帶著幾分失望偃旗息鼓了。
暗龍衛首領確實幫他恢復了武功,不過只是幫他恢復了五成而已。
很顯然,恢復他五成武功,就是為了讓他勉強能夠自保而已。
太子臉色沉了下來,在思考今晚突如其來的襲擊,究竟是什麼來路,今晚因為這場來得神速去得更神速的襲擊,註定很多人都要失眠了。
不過,慕府的楓林居里,慕曉楓睡得十分香甜,直至日上三竿她才懶洋洋的醒來。
慣例,慕曉楓用過早膳之後,冷玥才將收集到的消息按緊急程度先後稟報給她。
「小姐,望江一帶,果然爆發了疫症。」冷玥說著,難掩憂色的看了她一眼,窗外的陽光正好,淡淡的並不烈。那層光暈斜斜映在少女略顯清瘦蒼白的面容上,卻越發襯得少女恬淡從容。冷玥心中稍安,才又接著往下說道,「不過小姐不用擔心,老爺一直與右相在一起,被保護得好好的。」
慕曉楓轉過頭打量了冷玥一眼,卻含笑搖了搖頭,「冷玥,實事求是,不必為了讓我寬心而撒謊。」
夏星沉身為右相,還是被楚帝指明以「欽差」身份去巡察江南,怎麼可能一直躲在人後。
聞言,冷玥一向冰冷的俏臉難得紅了紅,她低下頭吶吶道,「是奴婢想左了。」
以小姐的敏銳聰慧,她這臨時編造的謊言怎麼可能騙得過小姐,她真是畫蛇添足。
「疫症蔓延的速度如何?爹爹他們可想到有效的遏止方法?」雖然慕曉楓心裡十分清楚這場疫症是怎麼回事,可涉及到親人與朋友,她心裡還是難免會擔憂。
只不過,這擔憂在面上分毫不顯罷了。
冷玥看她一眼,神情流露出淡淡欽佩,「小姐神機妙算,右相他們果然聯絡到李航,這疫症並沒有大範圍擴散。」
慕曉楓失笑的看著她,卻語重心長道,「冷玥,不是我神機妙算,我不過是未雨綢繆先走一步罷了。」
李航既然擅長醫術與奇門遁甲,她不好好利用豈不辜負了李航的天賦。
再說,她這麼做,是幫人也是幫己,利人利己的事做得再多她也不嫌。
冷玥翻了翻手裡的資料,才繼續往下說道,「小姐,張小姐的事也進展順利。」
慕曉楓來了興致,便正正面對她,抬頭眸光閃閃的看著她,饒有興趣問道,「哦,是哪方面進展順利?」
冷玥瞄見她純澈天真又無辜的模樣,忽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小姐居然也有小姑娘家的好奇八掛之心。
這話一冒出來,冷玥自己就先微微恍神的楞住了。
她跟在眼前這少女身邊以來,一直看得最多做得最多的,都是收集情報、跑腿,看眼前這少女一次又一次精心籌謀,看眼前的少女一次又一次從容反敗為勝,看眼前的少女無數次精準的揣測人心,然後一步步定下誘敵深入的計謀……。
在她眼裡,眼前這不過二八年華的少女,卻有著世間最複雜最聰明的心事與頭腦。一直以來,她看見的都是少女的冷靜鎮定自持,她壓根都忘了眼前的少女也不過二八年華的如花年紀。
這年紀,甚至比她還要小上一年。想到這裡,冷玥心口就難禁的狠狠窒息一般的疼了疼。
論智謀心計,依她看,只怕也僅有狐狸一樣的右相還有冰山一樣的離王可以與之比肩。
就是宮禁裡頭那位可以呼風喚雨的尊貴女人,也比不上眼前這神情懶散的少女。
因為論年齡閱歷經驗,宮禁裡頭那位明顯比她們家小姐要多出一倍不止。
也是因為多出這一倍,裡頭那位才能堪堪與小姐打成平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