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氣陣陣從後背升起,她的目光卻仿佛黏在了那節手臂上。白熾燈太亮,以至於她能清楚地看到,除了暗紫紅色的屍斑之外,對方的手臂肌肉也並不是飽滿的,有的部位詭異地凹陷下去,就仿佛裡面的肌肉組織被吃空了,只剩下一層皮。
她記錄的手顫了顫。倉惶收回了視線。
在單向玻璃後觀察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這詭異的一幕,一起去過四棟的張鵬更是死死盯著那節胳膊,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來。
他似乎想起什麼,連忙去看監控。
訊問室里是有監控的,他不斷將監控視頻倒退、倒退……直到終於找到了什麼,驚得滑鼠都掉在了地上。
其他同事詫異地來看:「怎麼了?」
「你們,自己看。」張鵬的聲音有點飄,有點顫。
其他人連忙去看他暫停的畫面,只見監控界面上,秦書易穩穩坐著,仿佛一尊靜止的雕像。但隨著屏幕上時間的跳動,他左邊的襯衣口袋裡,一個紅色紙人慢慢地探出了頭。
從監控里看,紙人那雙無神的眼睛,仿佛正盯著審訊的陳隊。
「……」
沉默在小小隔間裡散開。
「可能只是秦書易的動作帶動了紙人滑出來了。」
有人咽了咽口水,提出個並不太有說服力的說法。
「沒錯……」
張鵬眼神發直地附和著,又大著膽子將視頻倒回去,慢放,試圖找出支持這個說法的證據來。
然後監控視頻里,薄薄的白色襯衣口袋裡透出模糊的紙人輪廓。他們親眼看著那個紅色紙人從摺疊狀態一點點地展平,然後腦袋探出來,死死盯著陳隊。
就好像一個蹲著的人,緩緩站了起來。
有人道:「要不先通知陳隊暫停審訊吧?這事太詭異了……」
身上長屍斑的老人、似乎活著的紙人,每一樣都在挑戰他們承受能力和三觀。
張鵬想起了王青說過的話。
王青說那個老人已經死了。
當時他嗤之以鼻,但現在……他心驚肉跳地打開通訊器,讓陳隊儘快暫停審訊,先從訊問室出來。
陳隊審訊時是帶著微型耳機的,他聽到張鵬微顫的聲音傳來,讓他先暫停審訊,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疑惑和反對,而是鬆了一口氣。
就是再不願意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認,那道讓他坐立不安的目光,是從那個紙人身上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