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方拐角處,亭台一面牆邊,兩人正立在拐角處,因安靜沒有開口,是以曹書厲與已經離開的楚墨瀟沒有發現二人。
他們二人原本並排走過來,容淵王淡瞧一眼廳里的人,靜默不語,周身的寒意不變。
而凌子衿看見楚墨瀟遞過去的一個香囊,手腕上顯出的一樣東西,眼裡頓時一片驚詫。
礙於容淵王在此,凌子衿臉上的異樣顯現片刻便收起,和容淵王一起向廳堂走去。
曹書厲原本喜意的臉色見到走過來的兩人立刻神色恭謹起來,微低著頭,「下官見過容淵王,太子殿下!」
容淵王徑直從他身旁走過,走到廳上坐下來,凌子衿也跟在身後坐在容淵王旁邊,曹書厲見二人坐下,他才走到兩人面前,心裡微微緊張,不敢坐著。
「不知王爺和殿下找下官何事?可是有什麼地方需要下官去備置?」他神色沒有半分不耐,與方才在楚墨瀟面前截然不同,心知這兩人是打死也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容淵王靜靜盯著他,眸光暗含幾分冷冽,冰訣緩緩流動,恍若千尺寒冰,凝結千里山雲,一個咔嚓碎了一地冰屑。
他周身的冷意更勝,連坐在身旁的凌子衿也暗覺奇怪,心道容淵王這是怎麼了?
許久,也不見有人出聲。
曹書厲低著頭,眼睛不安地在地上四處瞥,吞了一下口水,額頭隱隱冒著汗,這冷冷的氣壓讓他著實不能承受啊!
見情形確實尷尬,凌子衿輕咳嗽了一聲,拉回廳里人的注意力。
他抬了抬衣袖,看著立在面前一丈遠的曹書厲,平靜開了口,「曹大人,我們來此,是想說一下行程之事。明日我與容淵王便會從西南鎮出發,去往郢城,那裡駐守的人傳來消息,敵軍正在悄然靠近!行動雖緩,卻無比詭異!」
曹書厲抹了抹頭上的汗,既緊張又帶著懼意,「是,下官明白了!此事不能耽擱,下官稍後就安排一下,定不拖誤時間!」
凌子衿點了點頭,「嗯,郢城的糧草五百石怕是不夠,聽聞這幾年曹大人存了不少糧草,我猜想著應是為了邊關戰事特意存貯準備的,所以不知曹大人庫房裡三千石糧草可拿得出手?」
他眼神微爍,心裡早已對曹書厲府上的事情了如指掌,三千石足夠剮曹書厲多年積累下來的厚厚一層油水!
曹書厲低著的頭臉色霎時一變,顯然沒料到凌子衿會直接開口問他要糧草,這口氣明顯是不容拒絕的了!
迫於兩人的身份地位和氣勢,以及心中暗自估量,待他們走後,他定要狠狠搜刮一筆,來彌補他的損失,這樣一來,他也算不得虧損什麼。
腦中快速回了一圈兒過後,曹書厲把頭低得更低,抬袖抹了抹汗,神色一派恭謹,「下官定然拿得出手,王爺和殿下請放心,明日府外便能裝好三千石糧草!」
心下隱隱滴著血,手裡攛了攛,三千石真的算是肥肥的油水了!
凌子衿看了看容淵王,見他沒有開口,轉過頭,神情一片平靜,「明日我與容淵王啟程,正好與押送糧草的人一同去郢城,此事曹大人就不必插手了!」
太子殿下和容淵王的決定,督查人親自送糧草,曹書厲自然一萬個放心。忙不迭點頭應下。
原先糧草之事沒責怪他,現下不讓他插手,他心裡也自然慶幸得很。
待到凌子衿與容淵王商議完事,同他略微提了一下明日的事,便起身離開了。
送走兩人,曹書厲不免長舒一口氣,最可怕的不是太子殿下同他說話語氣不善,吩咐他事情面色平淡,而是容淵王靜坐在那裡,渾身那股冷意讓他站都快要站不住啊!
鐵血睿智王爺果真是名不虛傳,單單這氣勢就讓他招架不住!
可心裡的勁兒還沒緩下去,就聽到有人踏著急步聲趕忙往他這個方向來報,「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劉師爺他……他自盡了!」
那人原本高朗的聲音見到曹書厲也漸漸弱了下去。看著曹書厲的眼睛帶著小心翼翼,生怕觸了曹書厲霉頭。
原本他熬了藥,聽人說劉師爺不在房裡,在神醫房裡,於是他端著藥去神醫房裡一推門,就見劉師爺腦袋懸在床頭,嘴裡流淌著血漬,地下流了一灘血,還有一塊指甲大的血肉。
他才判定劉師爺是咬舌自盡,害怕地走過去探了探鼻息,發現已經沒了氣。
這可把他嚇壞了,連忙來跟曹書厲稟報。
曹書厲神色一震,眼裡划過變幻莫測,心裡出了驚詫以外,眼裡不含半分悲戚惋惜同情。
死了?哼!死了也好,死了那件事也就徹底蓋過去了!
原本留著劉師爺還想著有用處,畢竟他的遠見比自己高出不少,自己能撈盡過往商販財寶,這其中少不了劉師爺在身側輔助。
如今死了,那他大不了再找人便是,「真是晦氣!拖到墳堆里裹蓆子埋了就是!別再來打擾本大人清靜!」
說罷,甩了袖子,背馳而去。
小廝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後又立刻反應過來,真真體會到了曹書厲的可怕無情的性子,立馬挪了腳,招呼人拖劉師爺的屍體去了。
而這方,楚墨瀟回了客棧,去了房中,推了門便見紫娟和子楓在屋裡嘮嗑子,唇邊划過一抹淡笑。
屋裡人見她回來了,臉上掛著笑意,「小姐,您回來了?」
子楓看到楚墨瀟站在門口,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無比自在的笑,「姐姐!」
他們兩人坐在一塊大的條紋路絨墊子上,回過頭齊齊看著她,屋裡烤著火爐,楚墨瀟一進來便感受到一股暖意。
她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藥箱,笑看著兩人,「怎麼,一上午就待在屋裡不出去轉轉?」
「小姐,沒您的吩咐紫娟和小楓子哪兒敢出去溜達啊?萬一給小姐您添了麻煩,紫娟可就萬死也難贖罪了!」紫娟撇撇嘴,一臉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