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腳步聲已不能察覺之時,另一人守在後窗,凌子衿輕掀了窗門,一個閃身翻了進去。
皇后娘娘靜跪一座佛像前,兩手拿著佛珠碎碎念,閉目虔誠祈禱。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閉眸未睜。
凌子衿慢慢走近,眼裡不禁閃爍著悲憫。看著佛像前跪著的女子,一襲簡單樸素的白黃衣衫,單薄脆弱。
發上的金釵玉簪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一頭黑髮垂落地上。淒冷孤寂。
「母后!」他終是忍不住緩緩開了口。
前面跪著的女人聽到這聲音,驀然睜了眼,眉頭微蹙地轉了頭,看到一個身穿太監服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後。
眼裡含著驚詫與不敢置信,手裡的佛珠脫落手中,掉落在地。珠子與堅硬的地板響起一陣清脆的碰撞聲,久久不絕。
她慢慢抬起雙手,緩緩伸向面前的凌子衿,觸碰到他的臉頰,眉眼。似乎才確定這是她心心念念的兒子。一顆緊提著的心終落了地。
「矜兒!」她含著哽咽叫出了他的名字,眼裡飽含辛酸與愛護。
凌子衿看著她,忍住了眼裡的淚水,輕輕地說,「母后,兒子回來了!」
他從京外二十里徒步而回,躲過了凌照的追殺,得了楚墨瀟屬下鼎力相助。到了冷宮,沒想這卻是關押他母后的地方。
心裡有憤恨,有隱忍。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矜兒,母后知你這次回來必是不易,你可知曉……」說著,她的淚水不禁落了下來。含著悲傷哀慟。
凌子衿點頭,他怎麼會不知,那兩母子做的好事他怎麼會放過!
「母后,矜兒派人接您出去,我現在熄了燭火,您從窗戶里出去,外面有人接應。您只需跟著他去密道,兒子要去找凌照!」凌子衿怕耽擱事情,沒有過多敘舊。
皇后聽聞了他的打算,心裡也是一緊,他一個人行動,危險無疑更大。
但身為母親,自然最了解自己的兒子。不能拗過他的決定。是以告訴他從這裡下人閒話中,知曉今日貴妃和凌照有可能會在皇上的寢殿,至於做什麼也不得而知。
有了這方面的消息,凌子衿找起人來也方便許多。
把皇后交給與他一起來的人,讓他們從密道離開。而他則獨自出了冷宮。裝作太監模樣,低頭端了冷宮內的兩盞茶水,一路往皇上的寢殿而去。
到了寢殿,一眼望去便看到門外有兩個把守的人。不知道暗處還會有什麼人。
好在臨走之時碧桃給了他一包迷香,聽說是九瀟閣里的人具有的最基本的一類迷藥。
不會迷暈人,只會讓他們陷入自我麻木,沒有知覺,聽覺和思想,只可維持半個時辰的時間。
凌子衿把它倒在手心,未免他中此藥,一早便服下了醒神丸。
他抖了抖衣袖,把手用袖子遮住一半,端著裝茶水的盤子。低著頭一步步走上石階。
走至殿門前,被那兩個把守的人一把攔住。「站住,來幹什麼的?」
說話的聲音冷漠無情。活像是沒有情感的石頭木頭。見到凌子衿低著頭,端著手裡的東西,冷聲問:「手裡端的是什麼?」
凌子衿低頭面不改色,穩了穩聲線,儘量裝得細膩,「奴才是奉了總管大人的命令,特來給貴妃娘娘和二皇子殿下送碧螺春的!」
他也不知他們在不在裡面,要是不在,那他還可以有脫身之法。
「貴妃娘娘與二皇子殿下進去之後,吩咐了人送茶水?」一人疑惑,不信這事。
「我們才換了崗,可能是方才那會兒吩咐的!」另一人則想得比較多。沒太懷疑這事。
二人談論一番,這才又轉過頭,看著那個低著頭的太監,話音一轉,「你,端過來瞧瞧!」
萬一這送的是毒藥,被人別有居心派過來毒害裡面那兩位的,那他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凌子衿聞言,依舊低著頭把手裡的茶水端去,端至二人前面。
左手方那個侍衛開了杯蓋,他不懂品什麼茶,只是嗅著香味散發,聞著好聞。所以蓋回了蓋子,沒什麼懷疑。
「還是你把茶水端進去,貴妃娘娘與二皇子殿下的安危我們還是謹慎一些!」右方那個侍衛見他的同伴確認了茶水,還是沒有放心。
二人回過了頭,正要說話,眼前卻被灑過一片白粉。剛要出聲,就覺得腦袋一陣放空。連動作也停在了原地,怔愣空蕩。
凌子衿這才抬起頭,看了二人一眼,眼裡泛著絲絲平淡,「多謝二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