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瀟目光微沉,看著他冷若寒冰的臉龐,沒有任何解釋,她現在的樣子就像被折斷羽翼的孤鳥,淒冷又脆弱。
「他是本宮救回來的人,若沒有她,本宮也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裡和你說話!若是誰敢傷她,就是在與本宮作對!」他的語氣平淡而冷冽,眼裡夾雜著的冰霜凍人三尺。
楚墨瀟嘴角微扯,睜著雙眼,目光慢慢看向他手中的女子。那原本昏迷的女子眼睛微微睜開,眼裡閃現出一抹得意和嘲諷!
夜離容這話裡帶著警告,無非就是認定是蕭婉柔救了他,所以才落得個耗盡靈力,轉世為人的下場!
他心裡在意的人,愛的人,原來真的不是她!從來都不是……
夜離容不再看石床上的女子,玄色衣袖冷冽一揮,整個人便消失在洞口,沒有一絲猶豫!
待人走遠,楚墨瀟原本堅強睜著的眼也頓時黯淡下來,臉色霎白,鼻尖一酸,眼淚無法抑制地掉了下來!
連帶著嘴裡未吐完的血也一口噴了出來,石床之上,已被她的鮮血浸染!這一激動,她就止不住地咳嗽起來,持續了許久,咳得撕心裂肺,無法停止!
她的手緊緊攛住,連抓破了血也像是沒有察覺一般。所有的堅持終於在這一瞬間被打破,心裡最堅強的一處也被擊的破碎,體無完膚!
她要等的,竟是這一個結果!
她以為等他來找她時,他會聽她解釋,會慢慢消除對她的誤會。
只要她持之以恆,真誠努力,慢慢堅持,不論怎樣,他始終會有信她的一天的!她也一直用這個念頭支撐著她自己!
可是今日,他卻為了另一個人,為了一個說與他有染的女子而狠狠把她推向深淵,擊碎了她所有信任與堅強!
她現在已經沒有勇氣去相信,他心裡裝的人是她,已經不敢去想,蕭婉柔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真!
這一刻,楚墨瀟真的相信,他愛的人,是另一個女子,為了那個女子不惜耗費靈力只為還她完整的身體和記憶!為了那個女子不惜狠心傷害自己,毫不留情!
楚墨瀟只覺得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原本那一雙溫暖的手早已放開了她,只留她一個人被禁錮在原地,承受無邊的淒涼與孤寂!
「無修此生一妻足矣!她生我亦生,她離我不離,她去我亦隨!我這樣說可滿意?」
這句話如今想來卻是諷刺一般,直戳她的心臟,讓她沉痛得無法呼吸。
「我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的心裡,住了一個人,會時不時地想起她,不見則思,不在則念!」
「那一刻,我承認,我心裡有一刻的害怕,害怕會失去她!」
「我的心裡只剩一個念頭,那就是保護她。若是醒了,我還沒死,那我一定要和她說,我…喜歡她!」
「阿墨,我…喜歡你,愛你,想要你!這樣說,聽明白了麼!」
最後,腦海空落落的只剩下了一句話。
「天不予,地弗受,以吾之誓,此生娶鳳瀟一人,永世足矣!」
「吾亦同誓!」
……
這些話,一字一句都像是針扎一般難受,她的心緊緊縮在一起,原本哭出的聲音也被她一一咽下去,像得了痙攣,一下一下地抽搐!
誓言還在,人還在,可是心早已不在了!
所有的堅持都在這一刻徹底放棄,這麼久了,或許,她真的應該死心了!
一個人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堅持,被捂著的那顆心始終都是冰涼的!是無法捂熱的!
所有堅定卻也抵不過他一句維護另一個人的話語!此刻的意念徹底瓦解,山崩地裂!
她的手緊捂著胸口,死咬著牙關,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卻也無法再從石床上爬起。
這些日子遭受陣法的折磨已經讓她不再有完好的身軀,她的身體已經脆弱到極致,那狠狠的一掌也終於讓她心力衰竭!
她的眼前閃現一片黑暗,把她沉入深底,窒息昏迷。
……
冥河畔,一人閉著雙眼坐在冥河中,一襲白衣被汗水浸透,額間顯現出一片難受。
他的周圍有一層透明的靈氣罩,整個人被包裹在裡面。
外面爭相撲食的惡鬼殘魂全都撲向他,只是因氣罩阻擋,所以暫時被隔絕在了外面。
因惡鬼撲食,外面那層氣罩顯得越發的薄,早已經變形。
若是睜眼,便可以看見惡鬼那張可怖臉已經快貼近他的臉上。
鳳幽雪緊皺著眉頭坐在冥河中,臉色蒼白無力,放在膝蓋上的兩隻手微微顫抖,眉間那點紅蓮隱有燃燒之勢。
「阿…雪,我快要…撐不下去了!救……」一個空靈無力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語,帶著略微悲戚的情緒,好像瀕死之人將要放棄的念頭。
鳳幽雪緊閉著雙眼,眉間滲出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流,睫毛微顫,紅唇微閉。看得出來他的樣子有些痛苦。
「鳳兒,鳳兒……」他話語喃喃,周身隱隱一股黑氣環繞,原本純淨的氣息也快要被這些黑氣所侵蝕。
而河岸上,一襲素衣面容清美的孤冷女子正看著這一幕,原本平靜的眼眸也划過一絲疑惑。
看著鳳幽雪在裡面獨自隱忍承受,想到他是為了什麼,心下又有些複雜,不禁哀嘆一口氣。
「阿雪……」
「鳳兒,鳳兒…」他眉頭緊蹙,驀地睜開泛著黑氣的雙眸,眉間一點紅蓮也隱有發黑的趨勢。
眼裡凝繞著一股狠厲之氣,牙齒緊咬住,周身的靈氣罩也變得越來越透明,越來越薄。
就在他要衝破氣罩,純淨的氣息要被黑氣徹底侵蝕之時,一道素色身影快速飛向冥河中。發出一道強烈的白光,讓周圍的惡鬼全都往後一倒,發出一陣陰森的慘叫。
坐於冥河之中的人也被她一把撈起,送到岸上。讓他盤膝打坐,而女子則坐於身後,替他輸送靈氣,穩定氣息。
慢慢地,鳳幽雪身上的黑氣逐漸被驅除,發黑的紅蓮也恢復原樣。冒著烏黑氣息的眼也變回幽黑。
額間的汗水也被純淨的氣息驅散烘乾,臉上恢復了血色。
待到平靜過後,身後的女子才放心下來。
她站起身,看著眼前的人,眉間閃現一股擔憂,「你為了恢復靈力,破那陣法,煉製自己,這後果…值得嗎?」
此生為一人,一生便是他永生,這樣深的情,他…真的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