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即便是耗費盡了靈力也不應該發生這種情況,她至少還可以再堅持一陣的!除非……
楚墨瀟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猛地一睜,心裡划過一道不詳的預感。
她一邊沒有停止地放著自己的血,一邊用著一絲極細的靈力細細查探著她的身體!
在身體底處,腹部隱隱有一絲氣息在緩緩流動。如初春的流水,溫和又充滿暖意。
等知道了那是什麼,楚墨瀟眉心不由緊皺,眼裡閃過一抹複雜!
她竟然…懷孕了?!
楚墨瀟心裡頓時覺得有些驚訝,這個孩子是誰的,不言而喻!
心裡頓時微一緊,為什麼偏在這個時候發現?
若是她魂魄消散了,身體必然不會再留到這裡。會隨著靈氣一塊消失,那這個孩子也會……
可是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一切都緩和下來,靈氣運轉正常,阿雪的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她又怎麼能放棄?
但這個孩子卻……一幕幕過往全浮現在眼前,辛酸不舍又無奈。思索良久過後,楚墨瀟眼裡閃過一道決然,又緩緩閉上了眼睛,手裡繼續方才的動作,沒有一絲停留!
只不過她隱隱能覺得腹部傳來的一股疼痛,隨著她手裡的動作加快,那股疼痛也越發明顯。
若是仔細看,還可以發現她坐著的地方身子正緩緩流出一灘血跡。流出之時便被身下的冰塊所凍結,凝成血冰!
只是坐在上面的人卻毫不在意。
……
殿外,夜離容負手而立,目光看著冥河遙不可及的對岸,眼裡的愁緒不減。
心裡隱隱覺得有股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突然便出現在心頭,讓他眉頭緊蹙。
身後,緩緩走出一人身影,看著夜離容立在冥河畔,目光平靜。
風涅溪走到夜離容身旁,淡看了他一眼,隨即便收回目光。心裡有話想說但不知從何說起。
夜離容看了身旁之人一眼,眼裡沒有驚訝,只是覺得奇怪她為何會來這裡!
兩人沉默良久,風涅溪才緩緩開口,「你的心裡有她嗎?或者說,你恨她嗎?」
楚墨瀟的記憶里,她連向夜離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夜離容歸來,知曉是楚墨瀟親手害的他,難道他心裡對她沒有一絲恨意嗎?
風涅溪斂下眸子,眼裡除了平淡便是平靜,關於愛,她終其一生也是看不透的。
夜離容眉間輕蹙,聽著她的詢問,思索一陣才淡淡回答,「我若說恨過,你信嗎?」
兩眼看著洶湧的冥岸,眼裡閃過一道落寞與惆悵。
可是心裡那股不安感越發強烈,像是有什麼東西很快就會離開而去,可是實在找不到什麼頭緒,他便把它歸結為酒後留下的遺症。
風涅溪眸間染上一抹流光,心下思考一會才開口,「我心裡原是信的,可是回想三日前所見,卻又是不信的!」
風涅溪不會相信一個委屈央求著一個女子讓她別趕他走的男子會輕易去恨他所愛的人,他眼裡的悔意不舍和深情愛意是無法掩飾的。
只不過她沒想到在知道楚墨瀟親手害了他之後,不論什麼負面情緒都被愛所融化。
風涅溪的心裡有那麼一刻是被觸動著的。似乎很久之前,她也是如此,即便那人如何地傷害她,她依舊是沒有恨的!
此刻和夜離容竟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若說一月前,我的心裡還會有嫉妒和不滿,怨她的欺騙與無情。但是現在,只要能守在她身邊,只要她不趕我離開,我就已經很滿足了!」他的眼裡露出一抹釋然,似乎是從以前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對她是永遠也無法恨起來的。不論她做了什麼樣的事,他的心裡最深那個位置始終是留給她的!
「欺騙?」風涅溪秀美微挑,偏過頭疑惑地看著他,詢問道:「你覺得她欺騙了你?」
風涅溪覺得這其中的誤會有些跳脫思維的局限,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夜離容眉間淡蹙,這些是他與阿墨的事,不便同外人說。但他的閉口不言無疑是應證了風涅溪心裡的想法。
風涅溪平靜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解,隨後理了一下思緒,她才平靜地說,「若讓她解釋,她的確會有些疑惑,因為她也不知道她究竟面臨著什麼。她自生來便有天咒,鳳宮主為了保護她,從來都沒有將這事告訴過她!」
她瞧了夜離容一眼,見他神色間有些變化,知道他是聽進去了。
風涅溪心裡是不願他們遭受什麼誤會的,若是不解除,這隔閡或許會成為一輩子的心結,指不定會在哪一天爆發!
況且,他們也不該是這樣的。
「天咒……」夜離容眼神微爍,聲音連他自己也沒發覺有些顫抖。
「若是她成親,發下了誓言,便會引發體內的天咒,變成沒有靈識,只知害人的魔物!這個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她答應了鳳宮主,不會隨便成親。只是,最後為了你,她終究還是違背了她的話!」說到這兒,風涅溪眸光不由染了一些悲戚。
現在楚墨瀟愧疚的人,恐怕也只有躺在裡面的那位了。從前不聽他言,如今卻備受心靈折磨。
「你憑你的上古之體沉睡千年可以再生,但是她卻不知。所以自你去後,她便散了魂魄,只為救你歸來!鳳宮主為了她,不得不封了你的記憶,還要用靈體的代價救回她!」這些事也是從鳳幽雪口中知道的,若是他什麼都憋在心裡,怕也會很難受的。
其實,楚墨瀟為夜離容付出了太多,夜離容也因此受了太多傷。他們兩人,終究還是因為愛所以才不顧一切,傷了彼此。
夜離容聞言,神情已是一片驚詫,眼裡露出一抹痛色。似乎還能感覺心口那個地方在隱隱作痛,似火一般灼燒著。
良久,他才緩過神來,抬起一雙魅惑帶著悲涼的雙眼,口中緩緩呢喃:「散盡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