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找的這輛馬車不錯,既寬敞又溫暖,裡面鋪了柔軟的野貂子毛皮,寒雁揣著個小手爐,一邊撿著旁邊的零嘴兒吃。
汲藍笑嘻嘻道:「周姨娘恐怕氣的發狂了。」
姝紅有些擔憂:「這樣明著跟她們做對,小姐還是小心點好。」
寒雁不在意的擺手:「就是要讓她們生氣,最好氣的把規矩都忘掉,宮宴上的夫人太太眼睛可毒。」
上一世,寒雁根本就沒有來參加這個宮宴,因為那時她還沉浸在喪母的悲傷之中,本就無心應酬。再者周氏探望她時與她拉家常,一直強調宮宴之上的夫人們有多苛刻,規矩又是如何多,一個不小心就會得罪別人,給莊府惹來禍事。她雖然平日裡也隨娘親赴宴過,宮中的卻是頭一遭,於是也就心生畏怯,最後稱病,只在府中休息。寒雁垂下眸子,現在想起來,似乎從前每一次宴會,莊語山回來都會抱怨宴會有多麼無聊,那些小姐們又是多麼難相處,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天長日久,宴會這種東西,在寒雁心中就成了洪水猛獸一般避之不及。她因為愚蠢,將自己一步一步的推離了京中貴夫人的視線,任周氏母女詆毀,終於自食惡果!
好在上天垂憐,又給了她一次機會。這一世,她就要一點一點摧毀周氏的計劃,站在高處俯視她們。欠她的,欠她娘的,她不介意自己一步步討回來!
另一輛馬車內,周氏恨恨的絞緊手中的帕子:「賤人!」
她本來計劃的好好的,和寒雁坐在一輛馬車裡,這麼久的路程,足夠能從寒雁嘴裡套出宮宴中的消息。
她自己出身不高,本身就是個庶女,後來陰差陽錯認識了莊仕洋有了莊語山,沒想到莊語山要走她的老路,一輩子頂著庶女的名頭。所以從那時起,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讓莊語山擺脫庶女這個身份,成為莊家堂堂正正的嫡女。
沒想到一進府,事情並不是像她想像中那樣發展。那個賤人留下的女兒一點都不好糊弄,居然明目張胆的跟她較勁。這一次好容易把握住了進宮的機會,她幾乎已經打定主意要進入貴夫人的圈子,為莊語山鋪平以後的道路。
只是她從前很少有這樣的機會赴宴,對於其中細節並不是很清楚。更不認識這些京中的名門夫人,想著從寒雁嘴裡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她可以去套近乎拉關係,行止不出差錯。只要自己問,寒雁就不能不回答,否則就是不敬,是犯了女德。眾位下人面前,寒雁自然不會做出有辱顏面之事。
沒想到!她竟然以不與自己同車為由,就這麼輕巧避開去了!而且,還讓兩個丫頭跟著上了車,這把她擺在什麼位置了!
周氏越想越是不甘,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無意中瞥見坐在一邊的莊語山,微微一愣。
語山出落得越來越美了,這幅模樣,只要是個男人就是忍不住疼愛,宮宴上各家公子也會到場,若是有一兩個條件出色的看上語山……
不行,語山現在還是庶女身份,即使被看中了,依那些名家公子哥兒的身份,語山也只能做個妾。
必須讓語山拋棄這個身份,周氏眼裡閃過意味不明的光,聲音陡然放柔:「語兒,娘跟你說……」
馬車行了越一個多時辰,終於停了下來。寒雁被汲藍姝紅扶著下了馬車,一眼就望見自己面前,高高的宮牆氣勢磅礴。
皇家建築氣勢恢宏,但是從外邊看來,已覺得尊貴不凡,寒雁心中卻生出了幾許茫然,這樣精緻華貴的地方,真像個鳥籠。四四方方的,就囚禁了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