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愣:「你可是要寫字作畫?」
寒雁點點頭:「是。」
「來人,上紙筆墨!」皇上大手一揮,幾個宮女便將紙筆墨送到寒雁面前。
雪白的宣紙鋪開,杭墨散發出清幽墨香,寒雁一手負於身後,一手執筆飽蘸墨汁。
廳中眾人霎那間都激動起來,因為,他們看的很清楚,寒雁執筆的那隻手,居然是左手!
寒雁卻是氣定神閒的一笑,仿佛做了一件再平凡不過的事情,聲音清亮如晨間花露:「啟稟皇上,臣女前日在府中傷了右手,傷還未好,不能以右手執筆,所以……今日便用左手題字!」
如果說之前眾人看向寒雁的目光多是好奇,此刻便是震驚了。
左手題字,便是個常人都會覺得困難,更何況寒雁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看她的動作也不是左撇子,怎麼會想到這一出?
李佳棋沒想到寒雁會這般,眼下她已經回到席上,身邊的莊語山小聲道:「大言不慚,可別丟了臉面才好。」
李佳棋遲疑了一下,看著寒雁自信的雙眼,心中懷疑,她真的會出醜嗎?
莊語山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寬慰道:「別擔心,從來沒聽說她寫字畫畫上有什麼功夫的,怕只是勉強充數罷了。」李佳棋這才放下心來。
鄧嬋卻是有些擔憂,寒雁的字畫充其量只能算作普通,更別說用左手題字。若是為了保全莊府的顏面而意氣應下,到時候輸了面子,恐怕也會惹得天子發怒。
赫連煜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用左手題字,還真是新鮮,小丫頭越來越好玩了。」
傅雲夕沉默不語,目光淡淡的掃過宣紙前的小人兒,眸中墨色沉沉。
寒雁不知道眾人心思,只是靜靜凝視宣紙片刻。方才雲霓郡主的一曲祝捷舞歡快輕靈,當是熱情如火,李佳棋的一首閨房清音柔和悅耳,亦是靜若處子。這一靜一動之間,已然配合的極好,將女兒家的兩種性格完美詮釋,她再添一首,都會破壞其中的平衡,畫蛇添足。所以歌舞已經不能選了,唯有另闢蹊徑。
怕是認識她的人,都沒想到她會題字。
眾人都搞不清楚寒雁這是要做什麼,皇上也探究的看向她,卻見寒雁皓腕輕抬,蘸飽了墨汁的狼毫在手,猛地閉上雙眼。
手中的狼毫似有生命一般,洋洋灑灑,姿勢靈動,所及之處便是墨香撲鼻,雲色紛紛。而那中間的小姑娘閉著雙眼,站的筆直,雖不抬眼,卻又似看透一切,自然而然的散發出聰慧之感。笑意淺淺,卻又姿態凜然,她似在作畫,畫的又快又急,眨眼間雪白宣紙便是墨色縱橫,廳中人看不清畫上所畫什麼,但是那小姑娘的氣度和姿勢,行家一眼便能看見,沒個十年的苦功夫斷不能練出這樣的才華!
閉眼間鼻尖下墨香縈繞,寒雁手一甩,手中狼毫再次蘸滿墨汁,向著空白的部分筆走龍蛇,她嬌小可愛,肆意揮墨的背影卻多了數不盡的風流光華,飄如游雲,矯若驚龍,群鴻戲海,舞鶴游天。在座眾人大臣均是上了年紀,卻在這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一種智慧,經過歲月沉澱後,歷經世間百情百態的雍容智慧,像是身處繁華之外,洗淨鉛華的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