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吟了一會,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目光一轉到中間的男子百里皓身上,「皓兒。你怎麼看?」
百里皓就是比百里旭小一個月的正妃之子,也就是現在皇后之子,與哥哥不同,百里皓長得像母親多一些,面如冠玉,眉目清朗,氣質端正雍容。
「我玄秦國乃第一大國,豈能容東胡這等小人肆意侵犯邊境來換取過冬的物資,我覺得大皇子的做法太過綿軟,就算真要給物資也必須是我們施捨於他,而不像現在為了息事寧人作出妥協,實在讓人窩火。」百里皓目光如炬。似熊熊烈火,「戰,一定要戰,打到他們送來談和書!」
「嗯......」皇帝的眼裡閃爍著一些不明意味的亮光。最後看向他的第三子,「奕兒,你覺得兩位哥哥誰的更好?」
「父皇若是允許,不如就讓兒臣領著這次的糧草去前線看一看。眼見為實,看過了兒臣給您上八百里加急的摺子,您覺得如何?」
「朕准了,你們先退下吧。」
做皇帝也是不容易的,這段時間也沒好好休息幾天,今日更是議了一天的國事,身困體乏,年紀大了熬不住。
三人恭敬的退出乾清殿,沉默的走了一截路之後,百里皓忽然開口說道,「三弟,你知不知道現在照陽關戰事吃緊,根據陳將軍呈上來的摺子來看,要麼加大兵力擊潰東胡人,要麼議和,你這同送糧草的去前線看了再回話。少說也是大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來得及嗎?」
「二哥別惱,三弟沒見過前線的戰事,實在不好給回答。」百里奕連連告饒,「你看父皇眉宇間全是疲勞,就是想聽我們講個說法,弟弟我大多時間都在讀書對西北邊境的事情只是略有耳聞,這段時間父皇不知為此事議了多少次都沒得出結論。我一個四六不懂的,也得不出什麼好的法子。」
「那你去照陽關幹什麼?」大皇子百里旭沉聲問道,父親的子嗣不多,除了還是稚兒的弟弟妹妹,能在朝廷說上話的就只有眼前的二位。
按道理父皇應該早幾年就立了太子,卻遲遲拖到現在也沒露出任何苗頭,百里皓仗著皇后的權勢暗地裡把自己看作是太子第一人選,而這個還沒弱冠的三弟,他卻摸不清楚想法。
「兩位哥哥都知道,我志在沙場,此番也是借了機會去親眼瞧一瞧那東胡的蠻番,若是能得個機會上場殺敵,當解我心頭之恨!」
十六歲的少年郎生的唇紅齒白,朝氣蓬勃,話語間又透出一股子兵將氣,宛如一把絕世的寶劍還藏在劍鞘中,無法瞻仰其風采,只待一日,必是震懾眾人的神兵利器。
這樣的想法也符合百里奕的性子,離了汴京也好,少一個人在父皇面前晃悠,他的機會更大,可面上的功夫還是得做全,誰都知道,父皇最厭惡兄弟操戈同室,煮豆燃萁。
「三弟好志向。」百里旭溫笑著夸道,「若是缺了什麼只管來大哥府上說,對了,前幾日我新得了幾匹好馬,明天就給你送一匹最好的。」
「你不是一直眼紅我那張弓嗎?明日我也送你宮裡,趕明兒好好殺幾個東胡人,也算我一份功勞。」百里皓不甘示弱,大手一揮,把手裡最寶貝的一張落日弓送了出去。
「多謝二位哥哥的美意,弟弟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三人相視而笑,氣氛說不出的融洽和諧,在有些涼風的秋夜,讓人心頭就像泡在溫水中一樣溫熱舒適。
若是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許多年後百里奕孤身一人在月下飲酒的時候,偶爾會想起這個秋夜。
他們的面容宛如水中的倒影浮現在面前,伸手一撈,便消失的無隱無蹤,只有他一人在院子裡,寒意透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