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卻有些煩惱,因為好幾次她餘光里都發現,這個東胡國師在看她。
不是那種掃視全場偶爾略過的目光,而是一種玩味、篤定的視線,讓她十分不舒服。
可當她正眼看過去的時候,國師卻早就移開的眼神,定定的看著場上表演的貴女。
不知是人為還是天意,她是最後一個上場的人,成為了壓軸。
轉眼又是幾個貴女上場,不知是不是因為國師誇過周詩語的緣故,她們的神情放鬆了不少,表演的效果也好了幾分,有了幾分看頭。
當薑蓉上場的時候,舒貴妃聽見她的表演是水墨舞,便問身邊的宮女。殿中的少女是何人。
薑蓉是江南人氏,別說舒貴妃,場內認識她的人也少。
「娘娘,姜小姐是宋相家的親戚,被宋老夫人帶回汴京小住幾日。是江南人氏。」
「哦,就是那個百年大族,姜家的女兒啊。」
雖不認識薑蓉,但是姜家的名號還是聽過的。
底蘊深厚的家族,會水墨舞倒也不驚奇了。
水墨舞極難,舞者不僅要有好的舞蹈功底,畫畫也頗要一番功夫,缺一,此舞便不倫不類,貽笑大方。
這薑蓉倒是有幾分膽色。別人都是有意無意的藏拙,她落落大方,挑了水墨舞。
殿中豎起一塊白色的屏風,薑蓉在屏風後站定,透過白色的屏風能瞧見她妙曼的身姿,優雅且寫意,賞心悅目。
曲子如水一般在殿中鋪灑開來,眾人見屏風後的身影動了起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她手上多了一隻畫筆,緩歌縵舞間,只見屏風上開始出現或濃或淡的墨色。
畫至一半,薑蓉從屏風後蹁躚而出,出現在眾人面前,宮女也將屏風轉過來,好方便她繼續作畫。
殿中的女子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樂聲清泠於耳畔,手中畫筆飛舞,轉、甩、點、重、圓,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
這時他們才看清薑蓉著一身淡墨色的衣裳,為了畫畫方便,袖口特意做的窄小,這並不影響她若仙若靈的氣質,清顏墨絲,別有一番韻味。
曲止舞停,薑蓉收起筆肅立,對著主位一福,「水墨江山圖,小女子獻醜了。」
「舞姿優雅,畫筆精煉。很好。」舒貴妃笑著點點頭,若不這是百花宴,真想賞一個,姜家的女兒果然不同凡響,是有底蘊的。
東胡國師也是頷首,被面具沒有遮住的另一半嘴角微微往上,「甚好。」
大皇子倒是沒有說話,左右他就是個陪客,給宮女使了眼色,讓她傳下一位。
陳三抱胸倚在椅背上,第一次覺得做壓軸也是等的慌,好不容易有宮女靠近她,說讓她準備準備,下一位就是她,陳三還覺得挺興奮。
可算輪到她了。
陳三不用換衣服。她穿的是一身棗紅色暗紋的男士袍子,頭髮依舊梳成一把在腦後,腰間扎著漢白玉腰帶,精神,爽朗。
她拎著一根齊眉木棍上場,對著主位一拱手,不等舒貴妃說話,便「嘿!哈!」的操練起來。
沒錯,她表演的就是平日訓練士兵用的棍法,來來去去就幾個招式,別說士兵,在場的閨女們看個四五遍,也能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