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这一天,他摆脱了酗酒赌博,对他动辄打骂的父亲,从阴暗逼仄的地下室里逃出来,带着破烂的行李,走进了他梦寐以求的,光明的学校。
时叙是和光明一起出现的。
从地下室逃出来的黎殊,手臂上带着反抗的青紫,衣摆脏兮兮,像无论无何也洗不净的耻辱。
他沉浸在逃离魔窟的喜悦中,等到回过神来,新生接待处,光鲜亮丽的同学鄙视的眼神刺的他面颊生疼。
好像他不是和他们平等的,一起来求学的学生,而是什么微不足道,令人厌恶的,树枝上爬的小虫。
黎殊沉默着,薄唇微抿,丢脸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他无措的将目光看向四周,然后看到了时叙。
黎殊不知道自己那一眼有没有求助。
他只知道,青年歪歪头,看一眼他的号码牌,薄薄的棕眸里凝着光,没有鄙视,没有厌恶,只是惊讶道:“你也是这个宿舍的呀?”
你似乎是觉得很有缘分,忍不住笑起来,温声道:“我认得路,跟我走吧。”
黎殊回过神,忙跟上去,四周凝滞的人群忽然流动起来,各自诉说着自己重要的事。
刚刚的鄙视惊诧,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那一瞬间,从死到生,时叙救了黎殊。
后来,走在路上,时叙看到他的名字,弯着眼睛道:“你叫黎殊呀,特殊的殊,你一定是特别重要的存在。”
黎殊一怔,他低下头,这才看到写号码牌的同学太忙,把他的名字写错了。
他叫黎疏,黎疏,疏离,他的感情生来淡泊,是无人在意但存在。
可是时叙说,黎殊,你一定是特别重要的存在吧。
青年说着,从口袋里摸了一罐糖出来,递给他一颗。
那是透明色的水果糖,柠檬味,时叙说:“小心呀,可酸了。”
黎殊低下头尝了一口,骗人,明明甜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