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母親是不受寵的妾室,容婉又是不受寵的二小姐,她居住的房間,雖說不至破敗,卻也襯不得她的身份。
來偏殿的一路上兩人各懷心事,一言不發。此時蕭悠再也耐不住性子,問道,「二小姐,你和榮國公說了什麼,他才認你這個女兒的?」
琥珀抓了抓腦袋,看起來有些粗魯。想了一會,才知他說的是那件事情。
「哦,你說這件事啊。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呢。」
蕭悠長身玉立,慧根清靜,此時也猜不透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子心中想的是什麼。
「這是為何?」聽他這樣問,容婉有了片刻的失神,但好在心思縝密,很快便恢復常態,笑嘻嘻的對蕭悠說道。
「那老傢伙,不,我爹要我嫁給齊王之子,自是為了鞏固他的地位。我只不過和他說,我與你已經有了婚約。四王爺的名號比齊王高了不知多少,我爹更是求之不得。」
蕭悠的嘴角微勾,她的一席話,說的雖不顯山露水,不經意間的恭維,只叫人覺得舒服。這樣一來,他倒是原諒了他這個「未婚夫人」的謊話。
一進偏殿,琥珀徑直來到書桌前,寫寫畫畫不知在搞什麼名堂。蕭悠閒來無事,便在房中轉了幾圈。
平素聽聞二小姐不喜鋪張,如今一看,才覺蹊蹺。屋中唯一值錢的,只有一副字畫。金銀細軟之類的東西一律全無,就連使喚的丫頭侍衛,也未見得一個。
蕭悠正好奇,一聲嬌嫩女聲的叫囂之音打破了此間的寧靜,探頭一望,卻見上官夫人帶著心腹款款而來。
「大夫人來了,還不快出來接見!」
蕭悠正欲出門,下一秒,便見琥珀獨自一人沖了出來,直直奔向上官夫人,向前一撞,順勢撲倒在她的腳下。口中直呼,「夫人前來,小女來遲,該罰!」
只不過動作有些操之過急,這一撞,上官夫人一個趔趄,險些跌倒。虧得身後丫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也未曾知這丫鬟是何等心思,似是要在上官夫人面前出個彩頭,亦或是還未曾領略容婉的能耐,隨即脫口而出。
「二小姐,你毛手毛腳的,撞倒夫人,你可擔待的起?」丫鬟只當她還是以前的二小姐,絲毫不顧及主僕之分,竟當面呵斥於她。
琥珀目光流轉當中,慢慢站起身來,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說話的丫鬟,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琥珀色瞳孔微光一現,快到只有丫鬟一人看到。她望著丫鬟,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什麼意思?我從死人堆里撿回來一條命,見到待我恩如娘親的上官夫人,我怎能不激動,再說,」她本就比尋常女子稍高一些,此時更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丫鬟。丫鬟只覺周身被陰冷的氣息所籠罩,不由得心頭一緊。
只聽琥珀接著說道,「我可是堂堂榮國府二小姐,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來呵斥我!」最後這生生逼問,更是讓丫鬟猛地一個趔趄,生生跌坐地上。
「你……」丫鬟又急又氣,竟說不出一句話。不住的拿眼望向上官夫人,似是懇求。
只是這上官夫人入府多年,自是懂得待人之道,斷斷不可為了一個丫鬟,來得罪如今風頭正盛的二小姐,隨即揮手示意丫鬟離開。
丫鬟走後,容婉突然一改咄咄逼人的氣勢,瞬間變得嬌俏可人。親昵的來到上官夫人面前,輕挽上官夫人手臂說道。
「夫人,這次我拜師名門,習得了不少的醫術。就讓婉兒給夫人看看吧,略盡我微薄的孝心。」
「這……」上官夫人自是知道這其中的利害,平日裡視她為仇敵的二小姐容婉,怎會如此好心。想到這裡,頗為猶豫。
「怎麼,夫人是不相信我?」
榮婉似笑非笑,步步易趨,轉眼之間以來到上官夫人面前。
「不是,只是……」
未等上官夫人的話說完,容婉猛得上前一步,一把掀起上官夫人的袖口。只聽得金玉手釧叮咚作響,琥珀冰涼的手撫上她嬌嫩的手腕肌膚,開始為她把脈。微微的寒意,讓上官夫人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
許久,容婉收手,微微搖頭,目光之中,皆是哀傷。
「怎麼,我身體有恙?」見她如此,上官夫人此時也顧不得她們之間的芥蒂,慌忙問道。
榮婉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說道。倒是一旁的蕭悠唇齒輕抿,生生憋住了笑意。
「夫人平素操持國公府中事務,一點一滴,無不親力親為。雖說夫人正值中年,但畢竟精力有限,實在不該如此勞累。」容婉胡說八道的一番話,但是讓上官夫人有些得意。
「那麼,我的病如何才能醫好?」上官夫人求醫心切,一時間竟覺容婉說得有理,不由得有些急迫。相較於與容婉之間的芥蒂,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夫人的病,是長期勞累,導致心氣鬱結。治病的法子,說簡單也簡單,說難嘛,倒是也有些難度。」
容婉有些神秘的說道,目光觸及上官夫人迫切的嘴臉,一時間只覺得有些好笑。卻繼續忍住笑,一本正經的繼續胡說八道。
「只要夫人不在在意爹爹娶了幾房夫人,不在費盡心機剷除她們。不再想盡辦法剋扣下人們的工錢,不再一門心思的想要讓我快點死去……夫人的病,自是會好許多。」
容婉一口氣說完,望著上官夫人越來越陰沉的臉,內心的快意自是不用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