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還氣二小姐的事兒?」紅葉話音剛落就聽容琴冷笑連連。「多新鮮吶,紅葉姑娘問誰呢?人家都說,主辱奴死。本小姐這都被那個賤人欺到頭上了,紅葉姑娘這才瞧出來呢?」
容琴端著茶盞,微微抿了一口。沁洌的茶香緩和了容琴的情緒,茶香縈繞,呼吸間,火氣微融。紅葉轉頭望了眼外頭廊下,瞧見沒什麼人,院子裡灑掃的小丫頭也因為偷懶躲在月亮門外頭聊天。這才回頭壓低了聲對大小姐獻計。「奴婢是您的丫鬟,心是向著您的,老爺的決定,婢子不敢置喙。可替主分憂這事兒,奴婢還是可以略作一二的。」
容琴聽到這兒,才起了幾分興致,屈肘支在軟枕上,下頷微揚,從鼻子裡哼出一個音示意紅葉說下去。紅葉在心裡將要說的話又掂量了一遍,這才慢慢說出來:「婢子是家生子,祖輩父輩都在容國府伺候,後宅裡頭,嬌養的姑娘們,總有些太過嬌弱的。說句不敬的話,當年老太君年輕時候,菩薩心腸,也還是有些姑娘年紀輕輕的早早就去了。」
咽了咽嗓子,一咬牙,將話說了個透:「二小姐整日裡在外頭跑,外頭都是些平頭百姓,吃住都不精緻,萬一……染上個什麼……身嬌體弱的,也不奇怪。」
容琴眼睛一亮,撐起身子,心裡仔細的盤算著,忽而想起昨天母親的吩咐,眸色一暗,重新躺在軟枕上,有氣無力的:「這事兒,自然有母親去辦。我還當你有什麼好主意呢。」
紅葉一聽,忙擠了幾分笑在臉上,「是呢,婢子這點見識,哪裡夠您跟夫人瞧的。只是看您心焦,婢子也想盡點力。夫人忙著掌事,婢子擔心,等夫人騰出手來,二小姐跟四王爺已經……」
話沒說完,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大小姐,大小姐一雙鳳眸半眯著,冷冷的瞥過來,透著無限的涼意,紅葉一激靈,話含在嘴裡再沒敢說出來。
容琴抬手捏著紅葉下頷,指尖用力,紅葉只覺得一股巨疼順著下頷爬上,眼中蓄淚,眼中透著脆弱。容琴不顧紅葉被自己掐白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給本小姐記著!四王爺,只能是我的!我才是能站在四王爺身邊的那個人!你給我把這句刻在骨子裡!」
紅葉哆嗦著唇,顫著聲答應下來。容琴一把將紅葉甩開,紅葉身子早嚇軟了,一下子跌在地上,還沒定神,就聽容琴冷冰冰丟下一個滾字,忙不迭的爬起來退出去。
獨處一室的容琴漫無目的地掃過室內的擺件兒,不得不說,紅葉有一件事說的對了,母親每日裡忙著府里上下瑣事,而容婉那個賤人還跟著四王爺柔情蜜意,外面對於容婉的態度也越來越好,很有可能壓過自己。真到了那個時候,母親哪怕真騰出手來整治容婉,也恐怕不容易了。
想到這裡,容琴暗自下了狠心,揚聲喊紅葉進來,看見紅葉下巴上的青痕,綻開了一抹笑:「方才,手裡沒個輕重,瞧瞧這小臉兒青了一塊我也怪捨不得的。今兒放你一天假,你去瞧瞧郎中,買點藥膏回來,好好治治。」
紅葉垂首聽著容琴的吩咐,心頭一跳,抬眼望去,大小姐眼中閃爍著精光,紅葉心裡頭定下神來,能讓大小姐聽進去自己的意見,可見大小姐對自己還是滿意的。
紅葉輕笑著謙讓了幾句,見容琴執意如此,也就順勢答應了下來。出了院子,莫名的想起以前見過的二小姐,膽小懦弱的像一隻兔子,戰戰兢兢的縮在人群後,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驚起反應。可是就這樣的一個人,卻有著府里各位都缺少的溫暖。
年幼的自己剛入府,還沒被分到小姐院子裡做活,只是負責照料園子中的花草魚鳥。自己本來就是個半大的孩子,玩心不小,老媽媽吩咐的事情經常辦不好,結果就是罰掉晚飯。正在長身體的自己餓的躲在園子裡的花蔭下直哭。
沒想到被不知道跑出來做什麼的二小姐遇見了,紅葉嚇得連哭都忘了,呆呆的看著二小姐,就見二小姐從袖攏里取出油紙包的百花酥,那甜膩的味道,紅葉一輩子都忘不了。
一陣風吹來,迷了紅葉的眼,紅葉兩眼揉的通紅,突自笑了一聲,如今自己是大小姐的人,陰差陽錯已然回不了頭。那還顧念著什麼勁兒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紅葉收拾好心情,斂下眸中的晦澀,出府去了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