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憋了口氣,把臉弄得越發紅艷,趁此機會,起身一禮,裝羞告退:「女兒記下了,父親,女兒先回去了。」
才出了書房門,就聽見容天權在屋裡朗笑,還有鋤藥在一旁湊趣,等容婉繞過迴廊,徹底斂了笑意,寒著一張臉,回了翠齋。
書房內。
容婉走後,容天權摩挲著一支紫玉狼毫,問鋤藥:「你說,二丫頭對楚王,是真動了心思?」
鋤藥手腳利索的收拾著桌案上的宣紙,聽容天權這麼問,還有些愣:「老爺,您是想讓二小姐動心思,還是不想啊?」
容天權自己摩挲著下巴,認真的想了一陣,忽而反應過來,吹鬍子瞪眼的對鋤藥說:「你怎麼說的!我是她爹,我自然希望她真跟楚王兩情相悅了!」
鋤藥嘿嘿一笑,裝憨賣傻。容天權哼了一聲,起身往內院去。
正院。
上官夫人才睡醒,怔怔的歪在大紅金絲仰枕上盯著一個地方發愣,也不喊凌霜上前伺候,床幔輕垂,外頭懸著的玉璧被陽光投射進影子來,穗子被風吹著,悉悉索索的拂在勾絲床幔上。
她想起了自己方才做的夢,光怪陸離的,醒來只覺得渾身都酸疼,心口噗噗的跳,臉上燒的很。
可要仔細去想夢裡夢見了什麼,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可心驚肉跳的感覺,卻如沁骨髓。待覺得自己緩過神兒了,上官夫人才開口喊凌霜。
凌霜一直在外面做著針線,夫人小睡,屋門都掩著,模模糊糊聽見了聲,隨手將繡了一半的牡丹國色放到一邊,推開門見夫人真醒了,忙回身喊來一早兒侯在廊下的小丫頭們,親自上前替上官夫人將帘子挽起來,一瞧上官夫人的臉色,反而像沒睡好似得。
「夫人,瞧著,好像沒歇好?現在時辰還早,您要不要再歇一會兒?」
上官夫人揉著額角,只覺得抬個手都累,凌霜知趣,褪鐲挽袖浸濕了帕子,替上官夫人敷在額頭上,又墊了個軟枕。
「不睡了,睡的不踏實,就好像夢裡一直被追著似得。」沁涼的巾帕將心中的燥意疏散了些,上官夫人悠悠舒了口氣。「老爺做什麼呢?」
凌霜轉頭看了眼屋裡的自鳴鐘,才回話:「應該在外院處理庶務吧,看時辰,應該要來了。」話音剛落,就聽外頭門帘子一響,軟底靴子的動靜響了起來,凌霜輕輕一笑:「瞧瞧,夫人才說著老爺,老爺就來了,可見老爺心裡記掛這夫人,夫人跟老爺才真是心有靈犀呢。」
容天權正好撩帘子進來,一進門就聽見凌霜那句心有靈犀,微揚起調子問了句:「什麼心有靈犀?這屋裡頭什麼味兒?凌霜,開開窗散散。」
凌霜哎了一聲,離開榻邊去開窗散氣兒,上官夫人將額頭上的濕巾取下來,丟回盆里。「這是二丫頭要點的,我就聞著這味兒,午睡都睡的不安生。」
容天權特意看了看那銅鶴香爐,曲著條腿,靠在上官夫人身邊,「二丫頭對你院子裡的事都不熟,這也是想孝順你,哪像琴兒,你這屋子裡哪兒有香料,都是什麼味道的她都清楚。」
上官夫人聽見容天權說起容琴,順勢就對容天權說:「老爺,二丫頭跟楚王爺,如何了?」
「嗯,楚王對婉兒很是維護,看樣,是真想娶婉兒過門。你就跟琴兒說……」容天權將鞋子一蹬,也懶得褪衣裳,就這麼躺在床上,「憑咱們容國府的名頭,婉兒以後又是楚王妃,她找個什麼樣的人家找不著,就別總是惦記楚王了,到時候,真惹了楚王生氣,我就算將她送到祠堂去,也護不住她了。」
上官夫人聽出容天權話語間對容婉的維護,心裡頭慪的一股子氣,忽然就覺得心口多跳了一瞬,額角眉尾沿路一陣灼熱。
「既然楚王爺已經被二丫頭哄好了,那琴兒的禁足,老爺就免了吧。婉兒若想出門子,總要在琴兒身後,琴兒若總是被老爺關著,何時才能嫁?」
這句話提醒了容天權,一拍大腿:「很是很是!那夫人,儘快提琴兒挑人家,咱也好早早的讓婉兒出嫁,到時候,一個是楚王王妃,一個是世家族婦,哎呀,咱容家就光宗耀祖啦!」
容天權越想越美,一時得意忘形,上官夫人雖然生氣,可也不敢在這當口跟容天權潑冷水,只好順著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