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聽見之後只覺得腦子裡平地似炸了個雷似得,撕拉一聲,手裡的帕子竟撕裂了,蕭悠越發納悶,略走進了一步,正要開口問,就聽容婉說:「我方才回來,一枚簪子不知道丟到哪裡了,我回去找找。」
容婉也沒再叫車夫趕車,直接將那剛卸了車轅的馬牽出來,翻身上馬就順著沿路跑了回去。
蕭悠要攔著,也沒攔住,原地想了想,也翻身上馬,追著去了,臨走前丟下一句話:「回去讓墨池去代本王去各處請人,等我回來,再向太子引薦。」
蕭悠遠遠的追在容婉馬後。看著這路分明是往京郊那裡去的,越發不放心,快催著馬卻因為起步慢了總也趕不上容婉。
前面的容婉使勁的抽打著馬屁,也顧不得避著人,直接就一頭衝進了林子,漸漸的林子密了。馬匹也跑不快,容婉乾脆棄了馬,運氣靈力也不借力,輕飄飄的就飄進了林子裡頭去。
找到方才那塊大山石,仍舊用鈴鐺傳音,少傾木老先生帶著族人一起出來,見到容婉,還沒等開口,就聽容婉噼里啪啦的將話都說了。
「你們趕緊的,跑外頭山上去避難去,京裡頭皇上下了旨,就要請京中那些得道高僧來做法抓你們呢!」
頓時族人里有些年輕的就嚷了起來:「躲?!躲到哪裡去!!這已經是從家鄉逃來了這裡了!還能再往哪裡跑?」
木先生先是喝止了那個情急的族人。對容婉一禮致歉,然後也說了自己的難處:「他雖然急躁,可話卻不假,我們……還能躲到哪去呢。」
容婉心裡頭也焦急,忽然想起來雲澤湖後頭那片山來,眼睛一亮:「雲澤湖!那後面有一片山,你們先躲到那裡去,等皇上找來的那幫人都搜查過知道這裡再沒妖怪了,你們再回來。」
木老先生沉吟忖度半晌,也知道留在此地是下下策,長嘆一聲,吩咐族人們:「按照容姑娘的法子,大家都儘快的將東西都收拾好,速速離開此地。」
族人們自然去收拾東西,容婉又從荷包裡頭掏出一個傳音符來遞給木老先生:「這是對我大師姐的傳音符,如果有危急情況,你就捏碎它,裡頭我已經說通了緣由,你放心。」
木老先生鄭重謝過,將傳音符收好,容婉忙催著木老先生也去收拾東西,木老先生也不客氣,隱去身形就走了。
容婉鬆了口氣,這才慢慢往回走,可沒走幾步,卻看見了立在不遠處的蕭悠,頓時,容婉臉色慘白,只覺得手腳冰涼,就像寒九天裡頭,兜頭澆了一桶冰水。
蕭悠本來只看見那木老先生忽然隱去身形,驚了一跳,稍一思索就知道那正是眼下鬧得最凶的精怪。
可看到容婉那驚駭到極處的神色,蕭悠忽然心裡頭透出綿綿密密的疼來。他捧在心上的姑娘,就因為被自己撞見跟精怪有接觸,就害怕成這樣。
蕭悠忙迎上前。卻沒想到容婉猛地退了一步,眼中竟透出疏離來,蕭悠苦笑一聲,原地不動,只衝著容婉伸出手來:「婉兒,是我。」
容婉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只覺得仿佛被一匝麻繩緊緊的困住一樣,麻繩上綿密的刺將自己柔軟的心磨得血肉模糊。
「你……都看見了?」
容婉輕聲的問,她著實害怕,聲音低若蚊吟。誰想蕭悠還是聽見了,點了點頭:「我只看見了那個老者,他……想必他就是精怪吧?你為什麼,會認識他?」
蕭悠話音剛落,就見容婉嬌軀一顫。容婉勉力克制著:「我,小時候……被這群狐……妖,救過。如今,算是報恩。」
蕭悠這才鬆了口氣,見容婉低著頭。幾步走上前去,拉著容婉的手,一手將容婉被風吹散的鬢髮攏在耳後。
「它們對你有恩,你如今也算是報了,日後,還是少接觸的好,畢竟是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呀。眼下你對它們好,可是他們卻未必記著。你總歸是個人……」
容婉就這麼低頭聽著,蕭悠說完後,好半天,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話,小時候,大師姐也曾經說過,那時候,是為了什麼來著?
容婉低著頭,細細的回想著。
似乎。是一個午後,本來,琥珀躺在藤椅上,往口裡一顆一顆的丟著果子,卻忽然被大師姐撲了個正著。
「小琥珀!走!跟姐姐我去入凡世瞧瞧去。」
琥珀懶怠的翻了個身從令狐緋身下蹭了出來,狠喘了一口氣,才慢悠悠的開口:「我才不去,要是被師傅知道了,又罰我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