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還能隱隱聞到淺淡的酒香,蕭悠沉穩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地搔在容琴耳畔,讓她緊張得一動都不敢動。站在原地許久她才適應了屋內的黑暗,稍稍穩住心神,不去理睬擂鼓似的心跳。小心摸索著往內室而去。
越接近內室,容琴就越是興奮,成敗在此一舉,只要過了今夜,她便是楚王府的王妃了!
好不容易進了內室,她分辨出了床榻上蕭悠挺拔的身形,頓時激動得難以自持,險些就要尖叫出來,呼吸也不由得加重了。
誰知就是這突然加重的呼吸,讓習武多年、感官極其敏銳的蕭悠立刻轉醒,警覺地盯著黑暗中那纖細的身影,厲聲問道:「是誰?」
容琴嚇得魂兒都要沒了,情急之下伸手扯了床腳的帷幔,死死裹住身體,大氣都不敢出。
蕭悠酒意未散。只覺得那身影是個女子,便嘗試著喚了一聲:「婉兒?」
容琴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咬牙「嗯」了一聲。
蕭悠一聽是容婉,當即卸下了全身的防備,重新懶懶地躺好。語氣中也滿是寵溺:「我就知道是你,想必你是察覺到了我剛才在筵席上的心煩意亂所以才來找我的吧?」
這次容琴不敢再吱聲,只怕被蕭悠覺察出異樣,渾身僵直地裹在帷幔里,一動不敢動。
蕭悠沒得到回音。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婉兒,我每次煩惱,除了因為你,還能是為何事?我且問你,方才在慶雲殿,你為何要讓父皇推遲婚期?難道你就不想早點嫁給我嗎?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想著把你娶進門啊!我想隨時隨地都能見到你,我想每天每夜都能守著你,我想與你烹茶煮酒賞花惜月,我想與你策馬揚鞭看遍山河,我想與你做許多許多事!這份想念一天也等不及,一刻也等不及!但為何你要藉口拖延婚期?你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你對我又是如何想的?」
蕭悠借著酒勁一口氣說完了堵在心裡的話,霎時覺得胸口舒暢了不少,頭一歪就又睡了過去。
容琴聽得咬牙切齒、目眥欲裂,容婉這個賤蹄子,到底使了什麼妖術把楚王殿下迷成這個樣子!就憑你骯髒的血統和丑鄙的臉孔怎麼配得上楚王殿下!真真氣死人了!
容琴再也聽不下去了,她無法容忍楚王再說出任何有關容婉的事,熱血上腦,想著反正屋裡這麼黑,蕭悠又醉得頭腦不清,想必辨認不出她不是容婉。於是直接掀開帷幔走了出去,毫不猶豫地跪坐在蕭悠床上,伸手便去解蕭悠的衣帶。
只要與蕭悠坐實了交合之事,縱然他再怎麼被容婉的妖術迷惑,也只能娶了我,到那時任憑她容婉有何等本事也回天乏術了!
容琴越想越興奮,手上解衣服的動作也越來越快,眼見蕭悠只剩了一件褻衣,她正要下手,突然腦後一陣劇痛襲來。她只覺眼前一黑,接著便失去了知覺。
容婉冷哼一聲,將手裡的大理石硯台放回蕭悠的書桌上,又溫柔地給蕭悠蓋好被子,這才從地上扛起昏迷不醒的容琴,靈活地閃身出了門。
容婉沒了妖力的幫助,扛著容琴很是吃力,不多時後背的汗就浸濕了貼身的小衣,她只好咬緊牙關加快速度,踩著房檐足足跑了半柱香才來到她的目的地——東宮。
太子在宴會上也是很不痛快,喝了一肚子悶酒,回到東宮後依然咽不下那口氣,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喝酒,他著實想不通為何自己煞費苦心想得到的容婉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蕭悠搶了去,他也想不通為何自己貴為太子卻無法讓容婉動心,於是一邊喝酒一邊大聲罵著蕭悠,言語之粗鄙令人不堪入耳。
容婉在房頂上實在聽不下去了,趁太子不備從內室的窗戶翻身進去,將容琴扒了個一乾二淨塞進太子的被子裡,然後輕巧地躍出窗外,飛身攀上房頂,足尖輕點了幾下便隱入了夜色。
容婉還是不放心蕭悠,遂又返回綺羅宮,輕鬆避過巡邏的侍衛和候在門外的宮女,坐在蕭悠床前,看著他熟睡的臉,心中又是滿足又是愧疚,不自覺地描摹著他英挺的眉毛,嘴角勾起了個好看的弧度。
雖然她很想就這樣一直守著蕭悠,但念及容歆還在慶雲殿等她一起回容國府,她也只好俯身在蕭悠額上輕輕印下一個吻,轉身飛出了窗外。
慶雲殿外,各府的馬車已經差不多走空了,容歆老遠看到容婉走來,忙從馬車裡探出頭招手:「二姐姐!這裡這裡!」
容婉每走一步都要耗盡精力,僅憑意志力堅持著不讓自己倒下,剛一鑽進馬車她就渾身癱軟地歪在一邊,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了。
容歆乖巧地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溫柔地給她捏肩捶腿,也不出聲打擾,讓她好生休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