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上官夫人氣得一掌拍在太師椅扶手上,容琴隨之一抖,訕訕地低下了頭。
「我從小對你言傳身教,到頭來你到底學了些什麼?!你真是要氣死我啊你!」上官夫人死死摳著扶手,指節發白。
「母親,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本來都要得手了,是有人在背後偷襲我才弄巧成拙的!是容婉!一定是容婉那個賤蹄子搞的鬼!」
上官夫人愈發恨得牙根癢,目光狠厲,說道:「除了那個賤人還能是誰?!我百般提醒你千萬提防她,你怎麼還能栽在她手上?!」
「我也沒留心身後,只顧著看著楚王殿下……」
上官夫人擺擺手,道:「罷了,事到如今再說什麼也晚了,此事已無回寰之地,你只能安心待嫁,不過咱們與容婉的帳,可要好好算一算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另一邊容婉接完聖旨回了翠苑,半夏高興得手舞足蹈,嘴上不停地說:「太好了小姐,你和楚王殿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我還是第一次見御旨呢,真是太好了!」
容婉心中自然雀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連眼睛都明亮了幾分。
從山野中的生死一線的初見,到一次次有驚無險的陪伴,不知不覺容婉與蕭悠已經共同經歷了這麼多,容婉也曾懵懂困惑,也曾因「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動搖迷茫,但現在,她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將來遭遇什麼,她都不會放棄蕭悠。
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半夏沏了一壺洛神花,給容婉倒了一盞。瑪瑙班殷紅的茶水配上瑩白似雪的藍田暖玉茶盞煞是好看。容婉剛端起茶盞,驀地聽見身後有衣袂扇動的聲音,她警覺地回頭,卻看見是柳慕白不知何時潛了進來,抱著胳膊倚靠在窗前,臉上一抹玩味的笑。
容婉斂去眼神中的凌厲,重新悠哉悠哉地品茶,不在意地問:「你怎麼來了。」
柳慕白不等半夏招呼就自顧自坐下,也拿了個茶盞,在手裡把玩著,說道:「我來瞧瞧皇上欽點的楚王妃是何等人物。」
容婉臉上臊得一紅,嗔他一眼,道:「既然已經瞧見了就趕緊走吧,不送。」
柳慕白兩根手指捏著茶盞,對著光看那玉的成色,似是無意地說:「紋理不錯,可卻是仿品,真正的藍田暖玉盈而不厚,不會似這般敦實。」
容婉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搭話,只慢慢喝著自己的茶。
柳慕白繼續道:「上等的仿品幾乎可以騙過所有人,但仿品就是仿品,永遠也成不了真,就算能一時矇騙進入富貴人家,也早晚又被識破的一天,等到那天來了,縱然不是粉身碎骨,也逃不過束之高閣永不問津的結局,何等悲哀。」
容婉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住了衣襟,一口喝盡了杯中紅色的香茶,道:「半夏,再斟一杯。」
半夏只覺得氣氛忽然有些奇怪,看看笑意淺淺的柳慕白,再看看面色沉沉的容婉,支吾著「嗯」了一聲,小心地給容婉倒滿一杯。
柳慕白瀟灑地一甩衣角站起身來。略施一禮,道:「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哦對,」柳慕白走出兩步又回過身來,抱拳道,「忘了給容姑娘說句恭喜了。」
容婉生硬地笑笑,道:「謝謝柳先生。」
直到柳慕白走得看不見了,容婉才鬆開了攥著衣襟的手。
半夏聽得一頭霧水,疑惑地問容婉:「小姐,柳先生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啊?咱們這套茶杯真的是假的?」
容婉捏起一個茶盞看了看,輕哼一聲道:「真假又有什麼所謂,用的人喜歡就是了。他腦子有問題,你莫在意。」
「哦。」半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容婉正在廊下曬著太陽打瞌睡,一個小廝忽然來報:「二小姐,楚王殿下來找您了。」
容婉睜開一隻眼睛,打了個哈欠,說道:「請進來吧。」
「是。」小廝福身退下。
見小廝離去。容婉又閉上了眼睛。
片刻,她只覺頭頂忽地罩下一片陰影,還沒睜眼,嘴先笑了,無賴道:「怎麼好大一隻蟲子擋了本姑娘的陽光。」
蕭悠溫潤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容姑娘好生命苦,竟要嫁給這隻大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