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喊,連容婉都被煽動起來了,差點也要跟著一起喊,但她目光巡視一圈,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容歆不在這裡?」容婉心裡沒來由地慌了一下。
「容姨娘身體不舒服。聽小環說她好不容易才睡著,我就沒去叫她。」柳俊逸說道。
「哦……」容婉感受著忽然加速的心跳,她也不知自己在慌什麼。
柳俊逸說道:「既然現在真相已經大白,那也不必扭送官府了,若等到了官府,經過層層審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處置你,而且要萬一判的不是問斬的死刑。也難解我心頭只恨!今日我便隨順眾意,賜你一死!」
說著,柳俊逸便拔出劍來,揮手要斬,容婉卻在這時看到那府醫臉上竟出現了一絲解脫的神情,她想都沒想,當即大喊道:「且慢!」
柳俊逸的劍鋒在府醫脖頸前不到一寸的地方生生停下。
「怎麼了?」蕭悠疑惑地問道。
不光是蕭悠,柳俊逸以及一眾下人都很是不解,此時皆是直勾勾地望著容婉,希望能聽到她合理的解釋。
容婉猶豫了片刻,說道:「現在還不能殺他,真相還未完全清楚。」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我們在他的包里發現了殘餘的毒藥。還有他的動機也已經昭然若揭,雖然他不能說話了,可對於我們的指責他一直沒有反抗,基本算是認罪了。」柳俊逸說道。
「但是……」容婉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中的想法。她只是憑直覺認為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結束。
人們等著容婉後面的話,可容婉只「但是」了一下就不說了,皺眉思考著。
柳俊逸等得有些不耐,望向蕭悠。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
可蕭悠一向是無條件支持容婉的,恐怕就算容婉現在說句「放了這個府醫吧」,蕭悠也會毫不猶豫地舉雙手贊成。
在蕭悠心中從來都只有一條不會改變的鐵則,那就是:容婉說得都是對的,容婉要求的都得堅決執行。
所以蕭悠在注意到柳俊逸徵詢他的眼神時,立刻說道:「我也覺得不能現在就殺了他,這件事可能還有不清楚的地方。」
「……」柳俊逸崩潰了,剛才那個默許我用私刑處置這個府醫的人是誰啊?是誰啊!
容婉對於蕭悠的支持很感動,感激朝他笑笑,然後對眾人說道:「先把他關起來吧,給我一些時間,我會還如煙、還大家一個公道的。」
下人之間出現了些騷動,剛才的激進派對於這個結果明顯很是不滿,容婉就算貴為楚王妃,對於柳府的人來說也只是個外人,如此蠻橫地插手他們的家事。而且還做出像這樣無法服眾的插手,會引起不滿也是理所應當了。
柳俊逸雖然也有些不滿,但他畢竟要顧及蕭悠和容婉的身份地位,更何況容婉還是韓如煙的救命恩人,他就更得賣她一個面子,於是只得忍下自己的心情,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朗聲說道:「那就按照王妃的意思處置吧。來人,將他帶下去嚴加看守。」
騷亂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但卻沒有人行動。
柳俊逸眉頭一皺,語氣嚴厲了幾分:「怎麼,我的話也沒人聽了?」
靠前的兩個侍衛這才忙上前將府醫提溜起來,轉身離開。
「等一下。」容婉忽然出聲,緊走兩步,彎腰打量著府醫身後的衣角,然後身後從上面捏了個東西。
「什麼?」蕭悠好奇地湊上來。
容婉來回蹭了蹭手指,展開,是一小塊泥巴。
容婉將手指湊近鼻尖聞了聞,喃喃說道:「是蘭花的味道。」
「蘭花?」蕭悠也把頭靠過去嗅了嗅,但除了泥土的腥氣和容婉身上的香氣外,再沒聞到其他。
蕭悠問道:「你鼻子也太好使了吧?你該不會是把自己身上熏的香當成了這泥土的味道吧?」
容婉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說道:「我身上熏的是茉莉香,和這泥巴的味道差老遠了。」
蕭悠不禁苦笑,我怎麼一點都沒聞出來「差老遠」?
容婉又問柳俊逸:「一直沒問,你們是在哪裡抓到他的?」
「就在京郊,他在一個茅草屋裡躲著睡覺,我們一下就抓住他了。」柳俊逸答道。
「京郊……京郊啊……」容婉邊說邊點頭,眼神驀地變得悠遠,胸口似乎有什麼情緒在慢慢化開。
「現在可以把他押下去了嗎?」柳俊逸問道。
容婉這才回過神來,忙說:「可以了可以了,押下去好生看管著。」
兩個侍衛得了令,將府醫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