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劇烈地一抖,臉埋在掌心裡,再次痛哭起來。
她這一哭,愈發刺激了柳俊逸的神經,柳俊逸大手一揮,說道:「我馬上就寫休書休了你!」
容婉和蕭悠皆是一愣,容歆更是嚇得立刻止住了哭泣,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少爺求您不要休了我!把我打一頓也好,一輩子把我關起來也好,但是求求您不要休了我!您若是休了我,我父親不會放過我的!我娘也會受到我的牽連一輩子抬不起頭來!求求您了,求求您不要休了我……」
「你現在知道要求我了?當初你害如煙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下場!」柳俊逸一腳踢開了意圖抓他衣角的容歆。
容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仍在不住地磕著頭,發出「砰、砰」的悶響,很快她的額頭上就出現了一個血印,一股血跡順著她的眉心流了下來。流過鼻樑,流入口中,與她的眼淚混在了一起。
但柳俊逸絲毫不為所動,甚至不再看她。
容歆徹底絕望了,她無法想像自己如果被休回家會過上怎樣的生活,她的娘親又會過上怎樣的生活,她還不到二十歲,她的人生甚至還未開始。難道餘生都要在父親的冷眼和人們的流言中度過了嗎?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真的能扛過去嗎?
生不如死……?
對啊,既然是生不如死,那我為什麼還要活著?
像是突然之間頓悟了一般,容歆止住了哭泣,踉蹌著站起身,朝著一根廊柱就沖了過去。
容婉和蕭悠看到時已經晚了,容歆一頭撞在柱子上,當場就咽了氣。
容婉抱住容歆的屍體,既震驚又心疼,說到底,她還是因為在柳府生活的不快樂才會受到小環的蠱惑,答應了她毒害如煙的計劃,如果從一開始她沒有嫁入柳府,是不是就能維持她善良的本性?是不是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容婉的眼淚不知不覺滾滾流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麼,是哭容歆的死,還是哭她悲慘的人生?
亦或是,哭這個吃人的世界。
看到容歆撞死,小環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但她很快又回歸平靜,輕聲說道:「我就知道,如果事情敗露,我們所有人都得死,但我不會就這樣認輸的。就算我死,也一定要拉一個墊背的!」小環的眼中凶光畢露,咬牙切齒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
柳俊逸大驚,一把拽住她的領口,逼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哈哈——」小環仰天長笑,尖銳的笑聲迴蕩在每個人腦海中,像是要把人的腦漿都吵炸了,「就在來這正廳之前,我已經有所預感是不是我已經暴露了,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給韓如煙的藥湯中加入了大劑量的毒藥!如果我能平安回去,我會把那毒藥倒掉。但如果我沒有平安回去,那碗藥就會被不知情的侍女餵給韓如煙!按照時間推算,現在,韓如煙應該已經服下藥了吧?」
「你這個賤人!」柳俊逸一腳踢在小環心口上,小環當即「哇」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容婉和蕭悠已經飛也似的跑向了韓如煙的臥房,柳俊逸也迅速跟上。
還未跑進近,他們就清楚地聽到了來自韓如煙臥房中的一聲尖叫。
柳俊逸瘋了似的加速跑進房中,就見到兩個侍女哭喊著扶起床上的韓如煙,而韓如煙口中正在不斷地吐出黑血。
「如煙!」柳俊逸狂奔過去,將韓如煙緊緊摟在懷裡,用手擦去她嘴邊的血跡,但不管他怎麼擦。血還是會不停地湧出來。
容婉也隨後奔來,她立刻牽住韓如煙的手為她號脈,發現韓如煙體內再一次被毒素侵占,原本就受傷未愈的內臟受到了更加嚴重的腐蝕,韓如煙的身體儼然已經無藥可救。
「不……不可以……」容婉將自己的真氣匯入韓如煙體內,想要驅除那些正在吞噬她生命的毒素,但收效甚微。
「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就像上次一樣救救她!」柳俊逸拽著容婉胳膊劇烈搖晃著,但容婉只能哭著搖頭說:「沒辦法了……上次為她吸出毒素的燭陰之輝已經用完了……現在兩顆燭陰之輝都沒有用了……我也救不了如煙……」
「什麼燭陰之輝?我去買!不管多少錢我都願意買!就算要我的命來抵也可以!求求你了救救她。救救如煙吧!」柳俊逸「撲通」一聲跪在了容婉面前。
「你別這樣!」容婉趕忙往起扶他,但柳俊逸身體沉、力氣大,容婉根本動彈不得他分毫。容婉愈發難過,眼淚撲簌簌掉下來,搖著頭說:「對不起……我真的無能為力了……這一次如煙怕是……」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如煙你不要死,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你還沒有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你怎麼忍心就這麼離開!」柳俊逸哭成了淚人兒,他撲在韓如煙身上,絕望地大喊著。
容婉源源不斷匯入她體內的真氣終於起了些作用,韓如煙虛弱地睜開眼睛。摸了摸柳俊逸的頭頂,沙啞地說道:「不要……哭了……」
柳俊逸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來,緊緊握住韓如煙的手,哽咽道:「如煙……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