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總覺得事情似乎並不簡單,但蕭悠已經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追問什麼,便道:「你父皇的脾氣你是最了解的,他性子雖然倔,卻並不會蠻不講理,不管遇到什麼事,你只要好好和他商量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只要你別一味地頂嘴惹惱他,心平氣和地將你的想法傳達出來,他還是會很通情達理的。就算最後他還是不同意你的想法,那也應該是有他的一番道理。畢竟,他是不會害你的。」
蕭悠點頭道:「我知道的母后,你和父皇都是一心為了我好,我明白。」
「唉,你明白就好。你父皇是一國之君,很多時候他要從整個國家的角度考慮問題,他所面臨的壓力比你想像的要大得多,母后希望你能多多體諒他。」皇后目光誠摯地望著蕭悠。
蕭悠心裡很不好受,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但有些問題是絕不能退讓的。就算是父皇也不行。不過這樣的想法他終究只能埋於心底,他不想讓母后夾在他和父皇之間為難。
所以蕭悠只是繼續微笑著,說道:「母后,我記住了,您不必多想,我和父皇真的沒什麼的。」
皇后似乎還想再勸,蕭悠卻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母后,我就先帶婉兒回府了,改日再來看您。」
皇后只得止住話頭,說道:「那好吧,你們路上慢點。小葵,給王妃把那兩盒提子糕包好送到他們馬車上。」
「是,娘娘。」小葵福身應了一聲,扭身去拿提子糕了。
蕭悠與容婉與皇后道別後便走出了行宮。慢悠悠地往馬車停放的地方走去。
清風撫著耳畔,夏末的殘香似有似無,道旁的灌木仍是翠綠的顏色,與樹梢那些微微泛黃的枝葉遙相呼應著,像是定格了兩個季節。
眼前的光景與早晨入宮時美得一般無二。執手相攜的兩人卻再無心賞景。
兩人沉默著回到馬車上,皇后宮中的小葵正好也將提子糕拿了過來,收下提子糕,馬車緩緩朝宮外駛去。
離開了隔牆有耳的皇宮,容婉終於有機會問出口:「皇上與你說什麼了?」
蕭悠長嘆口氣。說道:「沒什麼,這件事我會妥善處理的,你不必擔心。」
容婉神情一滯,問道:「是不是皇上要你娶側妃?」
蕭悠頓時愣住了,驚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容婉不禁苦笑,說道:「我們成親已經一個月,你作為皇家子嗣,差不多也該是娶側妃的時候了。」
蕭悠心中狠狠一疼,立刻握住了容婉的手,堅定地說道:「我與其他的皇家子嗣不同,我是絕不會娶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的,婉兒,我既許諾你今生只與你相伴,就絕不會食言!」
容婉內心一陣感動,鼻子酸酸的,悶聲問道:「那皇上若是逼你怎麼辦?大臣們若是施壓怎麼辦?」
「放心吧,很快這些事情就與我們無關了,你難道忘了嗎?我們就要隱居了啊。」蕭悠溫柔地笑著,牽起容婉的手深情一吻。
容婉點了點頭,選擇無條件地相信蕭悠。
兩人回到楚王府。蕭悠立刻投身於工作中,容婉也打點著楚王府上下事務,生活看似一如既往地平靜進行著。
但容婉心裡總是隱隱地不安,她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麼容易結束。
如果是尋常百姓家,這或許根本就算不得是什麼事,但在皇家,這就是大事了。
皇室的婚姻不僅僅是為了延續皇家的血脈子嗣,更是一種維持權利平衡的手段,京中各大家族與皇宮的諸多勢力之所以能這麼多年維持在一個難以平衡之中,最重要的一條途徑就是聯姻。強者與強者聯姻是為了牽制。強者與弱者聯姻是為了均衡。
而在聯姻的過程中,皇室無疑是最為關鍵的調和劑。
新崛起的勢力要收入囊中,靠聯姻;快沒落的勢力要扶持,同樣靠聯姻;針鋒相對的勢力要調解,依舊靠聯姻。
並不是說沒有其他方法,而是聯姻是最快且最有效的途徑。
蕭悠作為皇上最引以為傲的皇子,同樣也是現在唯一一個處於適婚年齡的皇子。前太子被貶後,皇上除蕭悠外,就只有七皇子、八皇子和十二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剛剛及冠,十二皇子更為年幼,那麼能夠在聯姻中發揮作用的便只剩了蕭悠。
或許不是皇上想逼蕭悠納側妃,而是時局在逼著皇上出此下策。
想到這裡,容婉不由得嘆了口氣。
她不是不相信蕭悠無法說服皇上,她怕的是,蕭悠無法應對之後的局面。
早在太子剛剛被貶時,京中的多股勢力便蠢蠢欲動,不少人想要趁前太子和皇上內鬥的機會趁火打劫,坐收漁翁之利,好在當時皇上聯合了齊王和蕭悠一起應對,才勉強壓住了那些心懷鬼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