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奕安哪敢再耽誤,從婦人手裡搶過孩子,幾乎是跪著向前幾步,「我治!我治!都聽你的,你快出來我全都聽你的!」
忠叔怕無患真的被燒死,也邁上台階想要拉開房門,「何姑娘你快出來啊!」
無患這才開了門。這才幾句話的工夫,就已滿頭是汗,被煙塵嗆得咳嗽不止了。
更要緊的是她的左腿被燒傷,皮肉被炙焦的刺鼻氣味讓許奕安頓時紅了眼。
他顧不上其他。打了水澆在她的腿上,這般劇痛連無患都忍不住皺了眉,好在傷得並不算深,以她的體質有個幾日便也能好。
忠叔忙著撲滅。那婦人也主動來幫忙,許奕安卻被無患推到前廳去,「你現在就給這孩子治病,不准耽擱!」
許奕安無法,將孩子抱到通室去,難怪那婦人那麼著急,這孩子不僅高熱,連氣息都已微弱了。
「再拖下去真得沒命了……」
聽到他的嘀咕,無患暗自嗤鼻,你還曉得啊。
不過更多的還是安心,他終究沒忘自己是個大夫,終於能擺脫自責的心魔了。
「無患來幫我。」
有了精神,就連語調也不同了,這才是無患愛慕的許奕安,以前沒覺得,如今才發現他有個暴脾氣也不是壞事。
也不管後院的火會燒成什麼樣。兩人有條不紊得給孩子診治。幾針下去便穩住了氣息,灌不下藥就用熏的,背上颳了幾條紫痧出來,才算褪了急熱。
這會兒通室的窗戶沒開,大門也關著,沒多久許奕安就悶出了一身的汗。無患順勢開了門窗,也算是給大家個信兒,讓許奕安沒法反悔。
木板被一塊塊卸下。徹底開了大門的醫館這才透了氣。
一陣暖風吹過,幾片粉白的花瓣被卷了進來,伸出頭看過去,原來是斜對面的街邊,那株紫葉李已經滿樹芬芳了。
樹下那家賣汗巾的鋪子生意不錯,心寬體胖的老闆娘將老主顧送出門,正巧瞧見了無患,豪放得拍了下大腿便走了過來。
「哎喲!原來你們在吶!可是出什麼事兒了?你可不知道呢,這段時間我們都在說,沒了許大夫我們可找誰看病去呢。」
無患被老闆娘的大嗓門逗笑,客氣得回了一禮,「前段時間我病了,許大夫分身乏術照顧不過來,只能先關了醫館。」
老闆娘是個心粗的,又或許沒聽人說起那天下半夜,許大夫抱著面色不對的無患冒雨跑去醫館的事,笑呵呵的便也揭過了。
許奕安聽到動靜,擦擦手也走了出來,老闆娘打招呼的模樣竟是一掃之前的頹唐癲狂,好一個氣度翩翩的許神醫。
無患覺得好笑,在老闆娘走後,微瘸著腿慢悠悠繞到他身邊來,「你這變臉的速度倒是真快。」
許奕安苦笑,她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要是再不收斂可就真留不住她了。
「不過啊,感覺好久沒看到陽光了。」
他跨出門檻,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和那些或遠或近的花樹,絞痛了許久的心扉的確舒緩了不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許奕安攬過走到他身邊的無患,兩人與偶爾路過的熟人打著招呼,貪得閒適安逸。
可沒過多久,他們的閒心就被澆了個乾淨。
就在他們倆忘記後院還有忠叔在拼命救火的時候,火勢終於控制不住了。最後還引來了火龍隊才算沒釀成大禍。
好一陣訓斥後,才算賠了罪脫了身,面對著狼藉一片裡外濕透的後院,許奕安悄悄戳了下無患的後腰。
「下次可千萬別這樣鬧騰了。」
「……這還不是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