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許奕安只希望他有朝一日還能回來,他們兄弟倆在醫館裡也好有個幫襯。
終究得有家人在身邊才覺得踏實,當然許奕安更怕的是無患走後留他一個人,實在太寂寞了。
許奕亨心領神會,淡然笑笑:「希望我再去找大哥的時候,還能再見到嫂子。」
無患聽到了這句話,微弱得點了點頭致意。
一路奔波離開金城範圍,回到小院已是好幾天之後的事了,許奕安送了弟弟一盒銀針權當踐行。
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忠叔竟然主動提出要陪著二少爺一起。
「許大夫你和夫人獨居小院就挺好,忠叔我住在外頭幫不了你什麼,擠在院裡又礙事兒。二少爺他初出茅廬,放他一個人著實不放心。」
他願意如此。許奕安自然答應,含笑拍了拍許奕亨的肩膀,「世間險惡不少,有忠叔陪著能幫到你不少。」
許奕亨謝過大哥,答應日後一定會回來。到時候將路上際遇都說給大哥聽。
「那麼,就此別過。」
和忠叔坦然上路,他會成為第二個許神醫,扶危濟困,妙手仁心。
當然。他這個許神醫的脾氣,應該會比許奕安好上不少。
如此,人便走光了,再次只有無患和許奕安兩人,守著這一方小天地。
她輕摟著許奕安的胳膊,望著略顯蕭條的小院發笑。
「一夢醒來又是一夢,我們就當從沒離開過這裡吧。」
「好,那醫館還開麼?」
「開。」
「都聽你的,哦還有——」
他俯身,湊近她的臉,原以為會是闊別的一吻,卻只是他的捉弄。
忍著笑意,他假正經得問道:「我是想問……中午吃什麼。」
無患沉默良久,然後默默放開了他的胳膊,扭頭,不再理他。
「……許奕安你再想跟我親熱,不能夠了。」
「誒別啊——」
風和日麗,秋日殘暑也擋不住陽光下的笑容,而從未被照亮過的宰相府,此時也少了許多的森然威壓。
曾是無患噩夢的刑牢被拆了。樺親自監督的。內院也被移平,宰相府里一切關於刺客的事物都沒有了。
何雄的心情並沒有那麼好,因為許家的爛攤子居然丟給了他來收拾。
「他們倒好,一把火燒乾淨,什麼也不留就走人了。也不管天下等著解藥的氏族們如何抱怨。」
當時跟著無患隨嫁而來的相府人手,無患全都把他們打發回去了,許家的事自然也知無不言。
造不出解藥還滅了自己一族的許奕安帶著他養女過逍遙日子去了,那些大族討不到說法,還需要他這個岳父來出面。雖然於何雄而言不過吹灰之力,但心裡始終不痛快。
不是因為他做了個賠本買賣。而是因為他羨慕許奕安,為了自己的心愛的良人就能夠做到這個份上,無患能有他可謂萬幸。
而樺卻沒能得到這些。相比之下,他何雄堂堂權相,竟還不如許家那個小子。
悶嘆聲讓樺有些緊張,她以為主君在為無患的事情生氣,便小心侍立在他身後。
「主君,他們也是沒辦法的。」
何雄聽出她是誤解了自己的心境,眉頭蹙得更深了些,「你竟也不懂我。」
樺聞言低頭,她哪裡是真的不懂,只是不敢想而已。
「只可憐無患……也不知還能撐多久。許家沒了,終於再不會有她那樣的可憐孩子了。」
何雄不置可否,問她要不要去看看無患,樺搖頭,那孩子剩下的時間還是留給她的郎君吧。
「我在這裡陪著主君就好。」
一句話,讓何雄頓時欣喜起來,這是她這麼多年說過最坦率的話了。她都不知道為了聽到這句話,他等了多久。
樺自己也紅了臉,卻沒有辯解,只低著頭默不作聲。
沒一會兒,就聽到何雄問她,如今內院被拆了,她的住所也沒了,想在哪裡安頓。
她的回答自然是任聽主君發落,何雄便接下了她的話。
「那就留在這裡吧。」
窗外斜陽,漫進了窗里,何雄的身形逆於光線中,正好擋在了樺的眼前。
這個權傾朝野的相爺,終於也學著年輕人的樣子笑了回,伸手將她牽住,以最溫柔的姿態。
「樺,留在我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