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為了自己的眼睛?雲曦月瞭然了,笑了一下,不再說話,她不抱希望,不代表不介意,要是……要是還可以恢復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心中默默的想著,以前看的見的時候,她的心中都是花花綠綠的世界,從未覺得孤寂,可是失明之後,整個人的世界之中只剩下了黑暗。永無止盡的黑暗。
害怕嗎?怎麼可能會不害怕?她苦笑,在最開始的時候,她確實是很害怕的,分不清楚白天與黑暗,在西晉的將軍府中,仿佛只有自己是一個人
後來呢?大概是習慣了吧,她想著,因為習慣了,才會不在意,卻到底還是抱有希望的。
只可惜,事實證明希望是會落空的。
「今日,謝過唐兄帶路了。」西安笑著看向唐若嵐。只不過那笑意之中到底還是有著一些苦澀。
唐若嵐示意自己不在意,而陸柒則是不知在想著什麼,回去的時候,氣氛有些沉靜。
大概是有能力的人都會有些怪癖,那人據說是醫術高超,但是性子極為的不討喜,唐若嵐也不過是知道他在哪裡,卻從未交談過,幾人用了半上午的時間尋了上去,那人卻是見都不見。
無奈,眼看著太陽已經要落下,幾人只好返回。
氣氛有些沉悶,雲曦月明顯的察覺出來了西安的失望,於是開口,「一個眼睛而已,無事的。」
西安笑了一下,眼中卻依舊是煩悶,自從雲曦月來了他一直都在不間斷的去尋找有能力的醫者。現在的京中幾乎是人人都知道戶部尚書府表小姐患有眼疾,戶部尚書正在不斷的尋找神醫。
被人知道了,這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大夫不知道多少,可是卻始終是沒有任何的效果,人人都沒有明確的表現不能夠醫好,不過是他們不能做到而已。
起初這樣的聽聞。人人都覺得是好消息,可是這樣的話聽多了,才恍然之間的覺得這才是最殘酷的話,不是那種直接的絕望,而是每個人都給你希望,你卻自始至終沒有辦法尋覓到。
這才是最殘酷的。
唐若嵐看了雲曦月一眼。女子唇邊依舊掛著笑意,因為雙目無神,所以看上去就像是整個人在發呆一樣,他不禁有些疑惑,他會些醫術,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她的這雙目是不久之前被人用劇毒弄傷的。
可是幾個月?她如今看上去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究竟是誰這樣的狠心?下這樣的狠手?
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受到這樣的傷害,要是一般的女兒家恐怕都會接受不了,她卻還能這樣的平靜接受事實,並且安慰別人,這是怎樣的一種毅力與堅韌?
他有些不解,實際上今日會幫助她,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妹妹不斷的懇求,畢竟若琦那小丫頭這十幾年也沒有一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如今倒是對於這個西月這般的上心,他的心中就忽然之間的來了興趣。
況且他也想要看看,這女子的雙眸恢復之中,是怎樣的一種奪目光彩?
「西姑娘!」雲曦月正在蓮花池那邊小憩,正好聽見一聲熟悉的張揚聲調,有些苦笑,這幾日西安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麼,竟然從早到晚都不見蹤影,而西文逸那邊因為皇上的生辰將近,她也不好去打擾。
倒是這個陸柒最近總是喜歡來這邊。有的時候是給自己帶些小玩意,一些小吃什麼的,人家也是好意,他也不好去拒絕。
不過雲曦月卻還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位拿過來的不管是玩意還是零嘴,都是自己喜歡的,或者說是,以前的雲曦月喜歡的。
他是發現了什麼嗎?雲曦月心想。
卻也沒有阻攔他的舉動,該吃吃該玩玩,等待著皇上的生辰,而之前夜子安的事情,到底是沒有鬧大。
陸柒看著在石桌旁邊矜貴的品嘗糕點的雲曦月。眼中閃過深思,他有西安好友的關係這麼多年了,卻從未見過他為了一個女子這般的緊張過,表妹?別人不知,他可是聽說過這戶部尚書府有個表小姐。
這個女子究竟是誰?他的心中隱隱有了猜測,畢竟在他的記憶中,西安也就只有為了一個女子傷心過,擔憂過。
戶部尚書雖說是算不上小,但是這女子的禮儀教養卻是絕對的一流,比京中那些故作拿捏的女子不知道究竟是強了多少倍,這不是一種可以練出來的氣質,而是一種隨著身份俱來的。
這東晉之前有這樣氣質的女子,可是不多啊。
他眼中光芒一轉,嬉笑這開口,「我們以前可是見過?」
「大概見過也說不定。」雲曦月不上當。
「姑娘倒是像極了我認識的一個故人。」陸柒再一次開口試探,眼中帶著深思。
雲曦月手中的動作不停,似乎是絲毫的不為所動一般,倒是唇角緩緩的勾勒出來一抹笑容,像是運籌帷幄一般,慢條斯理的開口,「公子倒是也像極了我的一位故人。」
「呃?」陸柒一怔,隨即想要追問,卻不想雲曦月已經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擺,準確的確定了自己的方向,遙遙的望著他開口,聲音有些莫測。
「不過我的那位故人,可不會與方昭華交好。」
陸柒愣住了,眼中瞬間就翻起了波濤,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的,卻到底還是沒有開口,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眸,從腳步聲可以聽出雲曦月正在一步步的離開。
他沒有喊住她,也沒有跟上,待到他再一次抬起眼帘的時候,眼中又是清澈一片,笑了笑,大步離開。
雲曦月躺在臥房之中,心中疑惑最近西安究竟在忙些什麼,他已經五六天沒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了,昨晚據說是連府中都沒有回來,而陸柒更是在自己昨日說出那句話之後,今日終於不在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