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出自將門世家,卻搜羅了這些珍貴的讀物,只不過是為了哄人歡心,卻是便宜了我。」蔣阮望著院子中的書籍輕聲道。
趙家祖上便是戎馬將軍,習慣風沙血腥的戰場,家中男兒皆是軍中豪傑,唯一的嫡女趙眉卻愛上了蔣權,趙家全家上下極力反對,趙眉卻執意下嫁,趙家便與這唯一的女兒斷絕了關係。
蔣權同趙眉成親後,趙眉得知蔣權青睞博學多才的書卷女子,便天南地北的搜羅了許多孤本細心研讀,誰知不久後趙權便娶了京中第一才女夏研為貴妾。
這一箱子的書,趙眉到底還是沒有活到看完的那一天,夏研卻由貴妾搖身一變變成如今的蔣夫人,蔣阮自嘲的一笑,娘親到死都沒有明白,如果真的不愛,怎樣都是無法討到對方的換歡心,從過去到以後,蔣阮愛的從來都不是才女,而是作為才女的夏研。
「姑娘可是想起了夫人?」白芷瞧著蔣阮的臉色:「夫人若是還在,見著姑娘現在這樣聰慧靈敏,一定會欣慰的。」
蔣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白芷走回來,見著蔣阮手裡的書一愣:「姑娘怎地又看兵書?如今又不用上戰場,姑娘不如看些話本詩詞。」
「不上戰場敵人也會找上門來,」蔣阮目光落在面前的兵法的幾個字上:引蛇出洞。
冬日年關過的十分平靜,熱鬧的地方越發熱鬧,冷清的地方越發冷清。蔣阮的院子裡倒是遲遲無人來看過,蔣阮三人倒是難得過的一段清閒的日子。
清晨空氣新鮮,白芷和連翹都坐在門口縫補衣服,幾人的衣服都是舊的不能再舊,補了又補,雖說兩人繡活出眾,用花兒草兒的刺繡補了也能穿,只鮮艷的絲線對她們來說也是極珍貴的,平日裡倒不會用這麼精緻的補丁。
女孩安靜的坐在窗前,認真的看著面前的書頁,日光灑在她姣好的側臉上,長如碟翼般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眸子純淨而美麗,有一種讓人忍不住心憐的柔軟。
連翹無意中回頭便看的有些出神,只道自家姑娘真是人間難得的絕色,安靜時清潤柔和,如同一幅靜謐的山水畫,發起狠的時候,卻又有一種凌厲飛揚的嫵媚,所謂靜若處子動如脫兔,應當就說的是蔣阮這樣的女子。
白芷見連翹出神,也跟著回過頭一看,若有所思道:「姑娘如今年紀長大了些,個頭一高,往日的衣服要撐得下有些勉強,眼看就要開春了,找些時候咱們新做兩件衣裳給姑娘穿穿。」
「說的容易,」連翹回過神來,繼續縫著面前衣裳的扣子:「年關那些人發下來的用度縮減了一半,兩件新衣也要不少的料子,上哪找去。我看咱們還得去山上摘些草藥換點銀子,攢起來給小姐買布料。」說著又是一頓:「咱們姑娘生的這樣好,穿的衣裳卻都是舊巴巴的,這樣的年紀,別家姑娘都穿的跟花一樣,咱們姑娘可好,一件鮮亮的衣服都沒有,白白浪費了好容貌,若是咱們姑娘穿上那好看的衣裳,還不把整個京城的姑娘都比下去。」
白芷被連翹說的忍不住一笑:「就你會說,眼下還說什麼京城,也不知何時才能回府。」
一旦說到回府,兩人的興致都有些消散,半晌,連翹搖頭道:「別想這麼多,姑娘不是說過,過了年關就能回去嗎?我想姑娘已經有了主意,咱們不用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