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權霎時間回神,自己的大女兒笑容明媚,可無端的讓人心中不安。他瞧了蔣阮一眼:「回來了就好。」便再無多的表示了。
如此冷淡,教身後的連翹與白芷有些不忿,蔣阮恍若未覺,又朝著一邊的蔣超笑了笑:「二哥。」
蔣超仍如記憶中的模樣一般,生的一副陽光開朗的模樣,有些不安的撓了撓頭,笑嘻嘻答道:「阮妹妹。」眸中卻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目光。
夏研的兩個孩子,俱是貫會戴著面具做人的人。當初蔣信之死後,這個二哥對她倒是極好,蔣超看著是一副和氣磊落的性子,偶爾還會犯些傻,吃些虧,這樣性子的人誰都願意與之結交,尤其是失去蔣信之的蔣阮,也能從這個二哥身上找到失去的溫暖。
但事實上,這個傻氣坦蕩的青年最後卻是娶了當朝右相的掌上明珠,自此以後,右相便成了八皇子一派的人。
如今想來,前世種種皆成幻影,對蔣超的印象,卻停留在上一世他企圖利用自己的美色成為官場上的籌碼,最後進宮,也有這位好哥哥一份功勞。還記得他信誓旦旦的保證:「妹妹這般天姿國色,進宮之後必然得眷聖寵,這樣潑天的富貴尊榮,正是妹妹的福氣。」
蔣超穿著件靛藍盤金直身長袍,將他向來飛揚的神色襯得沉穩了些,也有了絲富貴之氣,言談舉止雖刻意掩飾,到底有了官場之人的作風。這番在蔣阮眼中不恥,看在蔣老夫人眼裡卻是極滿意。嚴肅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慈愛的笑容:「超兒過了年便要參加考試,國子監那邊可是怎麼說的?」
蔣超面上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極力壓了下去,道:「沒說什麼。」
「及第應當是沒什麼問題,」蔣權看了蔣超一眼:「只不知名次如何,無論如何,該打點的已經辦妥。」
二姨娘目光閃了閃,掩唇一笑道:「那真是好,夫人生的兩個孩子俱是會做文章的,二少爺此番必然會博一個功名,妾身瞧著,非得是個狀元不可。」二姨娘雖不喜夏研,蔣權在府中面上總是要做的十足,況且捧了蔣超,蔣老夫人也會高興,漂亮話說著總不會吃虧。
蔣老夫人果然道:「糊塗,這種話也是能胡亂說的。」面上仍是毫無責備之色,笑眯眯的。蔣超也跟著笑,夏研推了推蔣權,一屋子人便各自笑將起來,真如和睦親熱的一家人般。
在眾人氣氛融洽之時,卻有一個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大伙兒說些什麼呢,竟笑的這般歡喜。」
蔣阮微微揚唇,門外便施施然走進一位美婦人,比起夏研幾位姨娘,她顯得極年輕,穿一身艾綠色雲雁細錦衣,煙雲蝴蝶裙,梳一個百花髻,髮髻上並不插釵,只有一枝淡色黃梅,一路淺笑盈盈走來,自有一種如煙如墜的美,竟是普通官家夫人沒有的嬌柔,無一絲做作,仿佛刻進骨子裡的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