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阮雙眼未曾睜開,嘴角卻微微一翹,而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馬車逕自朝蔣府咕嚕嚕駛去。
巷中慧覺居住的地方,敲門聲再次響起,開門的小童見了來人有些微微不解,待領了來人進了廳中。慧覺抬頭,正對上一雙寒星般的雙眸。
那眸光太冷,若山巔上冷冷未化的白雪,沒有溫度,只有清冷一片。
「她跟你說了什麼?」青年長身玉立,黑色繡金的長袍如暗夜流光,氤氳出一片華麗的蕭索。
「老衲是出家人,自然是論佛。」慧覺輕聲道,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慈悲。
「唰」的一聲,只覺一道銀光流至眼前,美而凜,速度快到不可思議,慧覺只覺得喉間冰冰涼涼,青年手裡的匕首抵在他的下頷,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只看的見秀美絕倫的側臉。
「說。」短促的一個字。
慧覺的額上滲出大滴大滴的汗水。
宰相府里,在床上昏迷了許久的李楊終於甦醒過來。
這些日子,他腦中昏昏沉沉,甦醒也不過片刻便又陷入昏迷,今日倒是醒的早,看病的大夫探了探他的脈象,鬆了口氣,才走到外間去給他開方子。不想剛出了房門,就聽見屋裡「啪」的一聲,傳來什麼被打碎的清脆響聲。
外頭守著的婢子神色一變,慌忙跑了進去,屋中,只見李楊雙眼猩紅,低聲咆哮道:「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沒有……」
後面的話被他咽進嘴裡。
褲襠那處空蕩蕩的,還透著一股涼颼颼的風,伸手去探,腿根處還有隱隱的劇痛,他是個男人,自然明白髮生了什麼,心中驚惶、憤怒、絕望、仇恨,各種情緒一道湧上來,李楊只覺得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看見面前如臨大敵的幾個婢子瞭然的目光,心中大怒,登時抓起面前最近的一個花瓶朝那婢子砸過去。
「砰」的一聲,婢子被砸的頭破血流,卻仍是一動也不敢動,咬牙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李楊見狀,還要再扔,只聽得外頭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大哥怎麼了?」
門帘被人掀開,李安大踏步的走進來,看到李安,李楊臉上頓時浮現起一絲複雜的神色。李安目光陰鬱的看著他:「怎麼不繼續砸下去了?」
李楊沒有說話。
對這個從小比自己優秀,性子卻又十分古怪的弟弟,一方面李楊十分妒忌,因為李安的優秀越發襯托出他的無能。另一方面,他對李安又有一種依賴感,因為李安絕頂聰明,只要有他,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李楊怒氣沖沖道:「看見我這樣你是不是心裡很快活?宰相府里再也沒人跟你爭了!這下你滿意了!」話到最後,語氣越發激烈起來。
李安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仿佛看跳樑小丑一般的看著他。在那樣嘲弄的目光下,李楊漸方才的激動漸漸平復下來。
「傷你的人在蔣府,想報仇,就一字不落的給我說清楚當時的情況。」李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