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非真龍,只差躍入龍門,意味篡權。慧覺眉心一跳,這是要污衊人有謀逆之心?可關後宮何事?
「宮中東面是思夢殿。」蔣阮道:「至於蛟龍,自然是條美人蛟。」
蔣阮話音方落,慧覺就愣在當場。所謂後宮干政是天下的大忌。蔣阮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要給後宮那一位身上安一個霍亂朝廷綱常的名聲。那人就更是不得了了,思夢殿居住的如今宮中最受寵的寵妃陳貴妃,便是皇后也要有幾分顧忌。慧覺雖然在宮中做清心寡欲之態,可也並非不懂時政之事。到底還是聽到了些風聲,說皇帝不喜當今太子,有意改立太子,而陳妃所出的八皇子宣離和德妃所出的五皇子宣華最為炙手可熱,八皇子宣離的贏面如今看來似乎更大一些。
若是得罪了陳貴妃,豈不是可能得罪未來儲君的生母,必然會給他招來許多麻煩。慧覺大師緊緊皺著眉,沒有說話。
「大師近些年是否已經有些力不從心?」蔣阮淡淡道:「窺見天機太多,也無從知曉日後之事,若是勉強,大師大可以讓賢,將自己所處的位置拱手讓賢,讓給其他有才能的小輩,普天之下,佛祖的子弟千千萬,未必就只有大師一人能聆聽佛祖的旨意。」蔣阮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只是可惜了小公子……離了宮中,不知是否還會如此康健。」
蔣阮的話字字句句戳中慧覺的心思。的確,三年來皇帝極其信任他,許多事情都會試著問一問他的意見,而蔣阮給予的信紙上面將會發生的後果和最好的解決辦法都寫了出來,好似她是親眼經歷過的一般,事情處理的十分周到妥帖,皇帝對他更加滿意,他的國師之位一直做得很穩。
可是三年已過,信紙上的大事只寫到了現在,之後的事情便什麼都沒了,慧覺自己也不過是一介招搖撞騙之人,哪裡懂得什麼窺見天眼,這一段時間以來,皇帝再來問他,他也說不出什麼。只慧覺行走江湖多年,騙術卓絕,加上前三年確實說的句句屬實,用藉口將皇帝糊弄了過去。可是長此以往,必然會引起懷疑,就算不引起懷疑,他沒了作用,皇帝也不會如從前一般看重他。
若是他離開皇宮,他的小兒子斷了宮中珍貴的藥材,卻不知日後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況且他貴為國師,在宮中多多少少也得罪了些人,不知不覺礙了某些人的眼,如今皇帝的信任是他的保命符,一旦失去皇帝的信任,也許會發生什麼不測也說不定。
蔣阮話里的威脅處處都直指慧覺的軟肋,當初蔣阮能將他捧上國師之位,自然也能讓其他人坐到這個位置,憑她的手段和預言,這是很簡單的事情。
慧覺慢慢的低下頭,聲音艱澀道:「求郡主……高抬貴手。」
「我知道大師在擔憂什麼,」蔣阮突然湊近他,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天下這個位置,一定不是八殿下坐到。」
慧覺猝然抬頭,盯著蔣阮,不可置信的呆在原地,他問:「這……也是預言?」
「是。」蔣阮淡淡道。
事實上,上一世最後的確是宣離奪了整個大錦朝的江山,可是再來一世,她永遠也不可能讓此事發生。陳貴妃不是要維持在宮中無害的姿態麼?在皇帝面前表現的對奪嫡之事毫無興趣,可如今,她也就不怕提前撕開這張美人皮,那一對慣會做戲的母子被慣上禍國之名時,又會是怎樣的局面?
即便皇帝再如何寵愛一個女人,也斷不會為了她動搖自己的江山。否則上一世到最後,皇帝也不會開始懷疑宣離,才讓宣離提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