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還打算認我麼?我是沛兒。」宣沛如是道。
蔣阮眼睛瞪得極大,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她愣愣的看向面前的秀美少年。他分明生的和前世的沛兒一模一樣,可那笑容精緻而含著深意,斷不是前生那個什麼都不懂,天真善良的孩子。他比前世的沛兒聰明的多。
宣沛苦笑一聲,仰著頭看著蔣阮,他慢慢的收起笑容,不再用那副做出來的天真模樣對著她。道:「母妃前生死在亂棍之下,沛兒在那之後也隨著進了黃泉,本以為一生就此斷送。不想老天再給了我一次生機,更沒想到此生還能與母妃再見一面。」他看向蔣阮:「時至今日,母妃,你不願意認我麼?」
他嘴裡的話一字一句都如同重錘敲打在蔣阮心上,這些事情沒有人會知道的,他沒有說謊。便是之前只有一絲的不可置信,如今也盡數飛去。蔣阮不知道心中是喜是悲,只覺得有種失而復得的驚喜。她大步上前,要伸手去摸宣沛的臉,手卻猛然在宣沛面前頓住,一瞬間竟是有些膽怯,第一次有些懷疑道:「你……果真是他?」
「母妃教會沛兒寫自己的名字,沛兒將母妃與自己的名字寫在一起,以後就再也不會分開了。」宣沛含淚微笑道。
蔣阮一怔,當初她教會宣沛寫自己和他的名字的時候。宣沛的確也這麼說過。如今此話猶在耳邊,再從宣沛嘴裡說出來,蔣阮終於一把將宣沛摟在懷裡:「沒錯,你是他,你就是沛兒。我怎麼沒想到,當初我既然活了過來,你也是可能的。沛兒,都怪我不好,我沒有早些來找你,若是能早點與你相認便好了,你一個人在宮裡,一定很害怕吧。」
她的聲音有些激動地顫抖,便是最為親近她的人也沒有瞧見蔣阮有過這個模樣。她就是一塊冷硬的石頭,宣沛就是她唯一的柔軟。前生的宣沛已死,今生她便渾身上下無不堅硬,連最後一絲柔軟也沒有了。可宣沛失而復得,便勾起了她的本性,那個前生已經死去的蔣阮身上最為溫和的地方。
「我不害怕。」宣沛反而輕聲的安慰他:「我在宮裡生活的很好,我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也想要幫母妃報仇。我一直以為母妃和前生的母妃不一樣,當初母妃在和怡郡主面前幫我解圍,我便想著,這一世只要護著母妃安好便是。沒有想到……母妃中毒的時候,從錦英王嘴裡,我才知道,母妃還是那個母妃。」
蔣阮一愣,蕭韶如何知道此事。她有些不確定,當時昏迷的時候自己吐露過一些句子,這一點八歧先生也說過。蕭韶是個聰明人,自然也能從其中推論出一星半點,只是他竟是將此事告訴了宣沛,他已經猜出了自己和宣沛的關係?
腦中並沒有特別清晰地頭緒。蔣阮慢慢鬆開手,她拉著宣沛走到一邊的硬塌上坐下來,仿佛和上一世他們經常做的那般,道:「沛兒,前生最後,你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當初你又是如何被抓到的?」
宣沛聞言,咬了咬唇,即便如今的他已然同成人的心智沒什麼兩樣。可一提到此事,那些被塵封的灰色記憶撲面而來,還是讓人有些心裡發寒。他頓了頓,才道:「當初母妃讓白芷姐姐帶我順著密道逃跑,可走到一半就有人衝過來,白芷姐姐被殺死了。我被抓了起來,後來……」想到那段屈辱的回憶,宣沛閉了閉眼:「後來母妃被亂棍仗殺,我咬掉了那個人的一隻耳朵,他勃然大怒,便將我一刀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