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變應萬變,借刀殺人,迷惑對方,宣沛做的萬無一失。每一個奪嫡的人都是要踩著前一個皇帝的鮮血走上去的,血親和骨肉並不重要。宣沛要和宣離爭奪那個位置,首先要將如今的皇帝弄下來。
宣離出手了,宣沛什麼也沒錯,這也借著宣離的手達到了他的目的,更重要的是,宣離會因此以為宣沛什麼都不知道——一個知道了此事的人,斷然不會束手無策。可宣離意料錯的一點,就是宣沛的確知道了,而且什麼都做。
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能做到這一切似乎沒有什麼,如宣離這樣極富野心又善於隱藏的人來說是這樣。可宣沛如今不過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少年,一個少年能有這樣冷漠而決絕的手段,有帝王的鎮定和眼光,那就是絕非池中物了。皇帝自從知道了宣沛這個兒子的才能之後,待他一直不錯。一個猛然間受到父親關愛的人,是會極其珍惜這點感情的。
可是宣沛沒有,他漠然的看著皇帝一步一步的死亡,沒有流露出一絲動容。最是無情帝王家,可這從容和淡然令明月也忍不住暗暗心驚,這少年所表露出來的,實在是比宣離更適合當一個一國之君。
明月不知道的是,宣沛並非是天生就如此決絕的。經過上一世,宣沛對帝王家的感情看得極為清楚,皇帝之所以重視他,無非是重視他如今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如果沒有這些東西,他仍然是一個廢物皇子。至於前生蔣阮在宮中落得如此下場,皇帝又何嘗沒有半分原因。在宣沛的眼中,世上的親人便只有蔣阮了,皇帝只是一個君王,不是父親。而他的壽命在上一世就已經決定了,他終會死在自己親生兒子宣離手中。而宣沛要利用這一點,不會刻意打破它。
他慢慢地深吸口氣,才道:「宣離的下一步,必然是聖旨,要想得到立太子的聖旨,他會極快的下手,猝不及防,這是他的老手段。」
明月心中有些疑惑,聽宣沛的語氣,到好似與宣離交手多年,好似十分了解對方一般,可宣沛如今哪裡就和宣離有直接的過招呢。不過是隔空打牛,正呈分庭抗禮之勢罷了。即便如此,她還是道:「殿下以為如何?」
宣沛輕輕笑起來,他本就生的五官精緻,這麼一笑起來眼角竟有些說不出的美貌風流,竟是與蔣阮有些肖似:「不必理會,敲山震虎,這件事我們自然也會的。」
李公公從皇帝的寢宮中走出來,有些擔憂的看了裡面一眼,皇帝的身子早在許久之前就開始慢慢崩塌了。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那時候只以為是年紀大了,歲月不饒人罷了。每一個帝王都會這樣走向衰老,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可……皇帝倒下的太過突然了。
就在滿朝文武的注視下,突兀的倒了下去,對大錦朝的官員來說足夠是一個指令,而這個指令關係的便是未來一陣不小的風浪。李公公在宮中經過了這麼多年,知道一個時代終將結束,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實。隨著帝王的駕崩,他這個陪了皇帝多年的總管自然也要追隨而去的,李公公並不害怕,他所害怕的是,在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