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原是我多事。」單翹只翻身睡了過去,似乎再也不想問這件事了一般。
第二日果然青棲做的下流齷齪的事情傳的人盡皆知了。那孫嬤嬤更是氣的將眾人拎過去直罵,更是將連枝兒罵的狗血噴頭,什麼卑鄙無恥,下流忘本,毒娼婦……
連枝兒這三年來什麼惡毒的話不曾聽過,自己反倒不在乎,只聽著她翻著花樣的罵了一通,這才被打發著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直到晚上的時候,她累的渾身的筋骨都似斷了一般,卻只恨白天不夠長,生怕挨到了晚上。
可漆黑的夜晚終究還是要來臨的,連枝兒等眾人睡了之後,這才躡手躡腳的出了屋子,直奔著阮祿的院子而去。
清冷的月輝照在她的身上,她一邊跑,一邊不由得想起來焉支山的月亮,也是這般的澄澈明亮,只是她不知今生還有沒有幾乎能瞧見。
等她推門進去。卻瞧見阮祿還在書桌前,看來他果然並未酒囊飯袋之物,卻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便是堂堂長公主嫡子之尊,卻不似京城中的世家公子,只一味地驕奢淫逸。
聽到了動靜,他連頭也沒有抬起來,只開口道,「站在那裡亂瞧什麼,還不快倒杯茶過來。」
連枝兒這才意識到自己瞧了太久,只趕緊從銅爐上置著的銀壺裡倒出滾滾的熱水來,只沏了杯茶,端到了他的面前去。
阮祿並未去看她,只伸手去接,卻不成想竟碰到了她的手,冰冷的好似雪徹的一般。
他微微的皺眉,終於將頭抬了起來,卻見她穿的這樣的單薄,身上那破破爛爛的衣衫如何能抵得住這寒冬的冷,便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眉,「我這裡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你先睡罷。」
連枝兒緊繃著的心這才慢慢的放下了,只往床榻處走,卻見那錦被已經鋪好了,她便鑽了進去。
極順滑的綢緞從她的肌膚上滑過去,帶著那種熟悉的感覺,卻分明恍若隔世一般。
她已經忘記了自己多久未碰這些奢靡的綾羅了。好似連她也忘記了自己曾是北涼最尊貴的郡主,她也視綺羅為俗物,視金銀如泥土。
累了整整一日,她才挨了枕頭,很快便睡了過去。
明明屋子裡很暖,不似她往日住著的破屋子,冷的跟冰窖子似的,被褥又是那樣的柔軟,可她睡得卻十分的不踏實。
夢中她似乎感覺有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在盯著她。她只能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肩膀,瘦瘦小小的身子緊緊的蜷縮著。
忽然她聽見了衣衫簌簌的聲音,她霍的睜開眸子,卻見阮祿正站在床榻旁,漆黑犀利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見她睜開了眸子,他聲音難得的不像是往日一般的惡劣。
「往裡面挪一些!難不成你要自己占一張床?」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竟不知何時滾到了中間了,這才用手掌撐著,勉強的往裡面挪了一挪。
連枝兒深深的吸了口氣。眸子裡卻是聽天由命的無奈和悲涼,「今天能不能快一些,我怕太晚了的話會被人瞧見,若是嬤嬤知道……」
阮祿漆黑的瞳仁中有一剎那的錯愕,似乎有些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本世子今日沒興致,看來你得好生的等一等,若是明日你被拿住了,即便是活活的打死了,與本世子也毫無干係。」
連枝兒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模樣,分明是在拿著她取樂而已。
她咬了咬牙,這才從床榻上起來,伸手去脫他的衣衫,而他的眼中竟多了一絲的笑意,「若是以前這般的乖巧也不必受這樣的罪了。看來果然是長進了一些了。」
連枝兒低眉斂目,眼底卻有盈盈的淚光。
然而他的語氣卻越發的惡毒起來,譏諷道,「真該讓令尊與令兄好生的看看,北涼的郡主下賤卑微成何等的模樣,竟主動爬上男人的床。當初……」
她害怕他殘忍至極的話,只大膽的撲上去,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身體有一剎那的僵硬,卻還是慢慢的回吻著她,他滾燙的呼吸拂在她的臉頰上。
兩個人雙雙跌進了柔軟的榻上,她被他壓在身下,而就在他意亂情迷的時候,卻清楚的感覺她原本環在他脖頸上的手慢慢的跌落了下去。
他忙放開了她,卻見她雙眸緊閉,纖長的睫毛在雪白的臉頰上投下了大片的暗影,整個人氣息也淡的似乎沒有了。
阮祿忙囫圇的將兩個人的衣衫穿好,這才往屋外走,只喚著「福雙。」
福雙正睡著,一聽見自己的主子喊著自己,忙披著棉衣,連鞋襪也沒有蹬的齊全。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世子爺,您有什麼吩咐?」
阮祿吩咐道,「去將大夫喚來。」
福雙來不及細想,只忙往院子外面走,因為來不及提著燈,跌跌撞撞間亦不知在雪地里摔了多少跤。
然而他尚未走出院子,阮祿又將他喚住,只吩咐道,「罷了,這件事絕不能讓旁人知曉,你不知精通幾分的藥理嗎?你進來替她診脈。」
福雙隔著帘子替她診了脈,又細細的琢磨了半盞茶的工夫,便笑著道,「世子殿下不必擔憂,姑娘是氣血不足,想必餓的狠了,又受了累,這才昏過去了。以後好生的養一陣身子便沒有什麼大礙了。」
連枝兒這一覺睡得很沉,然後天色未亮她便醒來了。等她醒了之後,便瞧著眼前的青紗帳有些迷茫,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阮祿的屋子裡。
而她這才發覺自己竟被阮祿摟在懷裡,他的臂膀環住她纖細的腰肢,而她的身後便是他炙熱的身子,這種陌生的親昵讓她不由得有些恐懼,好似無數隻蟲蟻在身上不斷的胡亂的爬著,啃噬折她的骨肉。
她微微一動,身後的人便轉醒了。
旋即傳來阮祿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怎麼起的這樣的早,多睡一會。」
連枝兒只胡亂的坐起來,瞧著外面的天色,只怕已經要天亮了,若是有人知曉她一夜未回去,那她的這條小命可要保不住了。
「我要回去了。」連枝兒孟將被子給掀開,旋即冷風灌了進來,她不由得冷的渾身一哆嗦,渾身的汗毛都似乎站了起來。
阮祿見她急成這樣,也不攔著她,等她胡亂穿好衣服要往外走的時候,卻聽他淡淡的說,「福雙在爐子上熬了粥,你喝一些再回去。」
連枝兒這才聞見了屋內飄散著的食物的香氣,她咽了口吐沫,只道,「不必了。」
阮祿已經披上了衣衫站了起來,聽到他拒絕的話,臉上已經有了一些的不悅,只冷然道,「本世子可不想再興致好的時候,你再暈過去。」
她的臉頰漲得通紅,這才從爐子旁找了碗筷,只盛了一碗,正要吃的時候,卻聽阮祿冷笑道,「果然狠心至極的丫頭,只顧著你自己吃,本世子要睜眼看著不成?」
連枝兒的這才又重新找了碗筷來,兩個人只坐在桌前。吃著粥。
這粥里放了草藥還有細白的肉,許是熬了太久,有些發稠了,但吃在嘴裡,卻十分的美味。
連枝兒吃了三年的硬饅頭野菜,這粥於她而言如同山珍海味,只半盞茶的工夫便吃進去了一碗,然後自己又盛了一碗,很快又囫圇的下肚了,連味道也沒有好好的品嘗。
阮祿正拿著湯匙舀著粥,動作無不優雅尊貴,半晌才吃進去了幾粒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