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一時間有些目瞪口呆,啞口無言,只急道,「適才是我看錯了。」
連枝兒忽然笑了,「你手上的繭子很厚,指甲內藏著污垢,身上亦是滿身的馬糞味,怎麼可能是大夫?若是我猜的沒錯,你是馬場裡養馬的吧!」
連枝兒自小在馬堆里長大的,只見了養馬的人,便一眼能從他們的身態上辨認出來。
那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卻不敢發一眼。
長公主已經變了臉色。阮祿也是滿臉的鐵青,「這是怎麼回事?」
那大夫已經跪在地上,只嚇得臉色發白,「小的是在養馬的,只因為懂得醫馬,便到處給馬瞧病,今日是我鬼迷心竅,只想著來賺些銀子,才裝了大夫。」
「荒唐。」阮祿冷哼,但想著阿空沒有事情,卻還是重重的鬆了口氣。
但傅雲凰明顯顯得慌張無措了,但很快便被她掩蓋住了,只是站在長公主的後面。
「怎麼會?」絲竹也頓時面露詫異,似乎不相信這一切。
而就在這時,卻見連枝兒慢慢的跪在地上,「請長公主和世子殿下為妾身做主,有人要謀害阿空。」
此時傅雲凰已經走了過來,欲要將她攙扶起來,「妹妹莫要怕,沒有誰會謀害阿空的。只怕是今日有什麼誤會,才鬧得這樣的不可開交。」
連枝兒眼底卻泛起了一絲的冷意,卻依舊跪在地上,指著絲竹道,「長公主殿下,是她給了我一瓶毒藥,只說讓我給阿空喝下去,不會毒死阿空,但會讓您覺得世子妃照顧不好阿空,將孩子還給我。」
絲竹沒想到連枝兒竟將這話說了出來,急哭道,「奴婢沒有說這樣的話,您可不能冤枉了。」
連枝兒慢慢的道,「那瓶丹毒已經交給管月了,她亦是將那日的事情聽見了,長公主若是不信的話,只管差人去問她,連外面侍奉的兩個嬤嬤也聽見了這件事。」
「你胡說,那日根本沒有人在……」絲竹氣急之下,竟脫口而出了這樣的話。
但她卻已經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不由得手足無措,顯得慌張起來。
而傅雲凰也已經跪在地上,臉色慘白,「都是妾身不好,還請長公主和世子殿下發落,原本讓我打理家事,不成想竟藏著這樣包藏禍心的人了。」
連枝兒看著傅雲凰,只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厲害。
「是奴婢做的,只是不想侍奉她一個妾室了而已,況且她又是自私狹隘之人。每日對奴婢非打即罵。所以才想著讓她毒死小公子,她被處置了,我好報仇。」絲竹見自己已經不能活了,反倒是將罪責全都攬了。
連枝兒卻指著那幾個老嬤嬤和大夫,慢慢的道,「那為何他們竟這般的配合你,幾個人突然衝進來捉我,然後又有假大夫來冤枉我?」
阮祿心中已經明白了,只冷哼笑著看那大夫,「既然有人選了你。只怕是想著無人認識你,將來好殺人滅口,將這骯髒的事情掩蓋住。畢竟吩咐你來的人也怕孩子毒不死,讓你再動手,那才一了百了呢。」
確實有人吩咐過他,只要他過來了孩子如何了,皆不能診治,若是還有氣息,直接想法子弄死。
他看著滿臉戾氣的阮祿,嚇得不敢說話。
「將他們一併拉出去。只管往死里打,看都交代不交代了。」阮祿說著,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傅雲凰。
傅雲凰的臉上慘白如雪,她終究是個年輕的女子,論手段和謀略如何比得上長公主和阮祿。
而就在這時,卻見翠雲走了過來,跪在地上,「都是奴婢拿著銀子賄賂他們這麼做的,還請長公主治罪。」
傅雲凰急道,「你這賤婢為何要做這些?」
「是奴婢看世子妃您處處受冷落,世子從未踏進過您的屋子,可連兒夫人一來世子殿下便去看她。」翠雲哭的厲害,「您還要每日操勞著照顧小公子,奴婢只是覺得您委屈,才做了這樣的荒唐事,只想著連兒和小公子不再了,世子殿下能善待您半分。」
傅雲凰哽咽道,「你竟糊塗成這樣,阿空亦是我的孩子,便比我的命還重要,你豈能害他?」
說完傅雲凰只跪在地上,哽咽道,「求長公主和世子殿下賜妾身一死,都是妾身不曾好生的教導奴婢。」
「來人,將這幾個人都拖出去打死。」長公主的臉色鐵青,似乎不想在繼續追問下去,但連枝兒知道,長公主不過是為了保全傅雲凰,畢竟她是長公主最中意的兒媳婦。
很快那幾個不斷求饒的人被拖走了,很快外面便傳來了殺豬一般的嘶喊聲,屋內的奴才們俱是打了一個寒顫。
然後長公主看向連枝兒,眼神尖銳的跟彎刀一般,狠狠的盯著她,只冷笑道,「你既然早知道這件事,為何不說出來,反倒還將計就計,如今連本公主和世子都被你耍的團團轉。」
連枝兒抬起眸子,只看著長公主,沒有半點的畏懼。「長公主殿下,妾身不過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而已,您也是生為母親,自然明白妾身的心思。還請您做主,將阿空還給我。」
「今日的事情都是那丫鬟的錯,孩子……」長公主還是想要將孩子給傅雲凰,哪怕鬧出這樣大的動靜。
而此時阮祿卻在一旁慢慢的道,「母親,兒子以後定然不會冷落雲凰,等以後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只怕阿空在她那裡也不過是個累贅,只將阿空寄在她的名下,誰養都是成的。」
長公主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祿,「既然都是你的女人和孩子,你好生的決定就是了,如今你既然有了自己的決斷,以後也不必跟我商量就是了。」
說完便站起身來,而此時昏睡過去的阿空已經醒了,不時的發出幾聲哭聲。
長公主只瞧了一眼孩子,沒有多大的興致。只轉身要走,卻忽然想起了什麼,對阮祿說,「這幾日你便歇息在雲凰的屋子裡,免得她再受任何的委屈,連丫鬟都瞧不過去。」
阮祿的目光看向傅雲凰,「是,兒子記下了。。」
很快眾人便都退下了,連枝兒亦是滿臉歡喜的抱著自己的兒子,恍若失而復得的珍寶。
傅雲凰眼底也有淚痕,但自己最貼身的奴婢被打死了,她如何不氣惱,卻只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反倒讓長公主疑心自己了。
她還是轉身走了,很快屋內只剩下連枝兒和阮祿了。
阮祿的臉色陰沉的有些可怕,只看著連枝兒,「連你也學會了算計,你果然精益了,連傅雲凰都被你算計了進去。」
連枝兒摸著自己兒子的小臉,頭也不抬,「許是以前受了太多的苦,既沒有人幫,自然是要自己保護自己的,況且我還有阿空要保護。」
阮祿的眸子一寸寸的冷了下去,只冷哼道,「昔日裡傅雲凰不敢對這個孩子怎麼樣,如今在你的身邊,她以後便是肆無忌憚了,你憑什麼覺得你可以保全這個孩子,況且如今你不過是個妾室,卻養著長子,這無異於將自己置於炭火之上。」
連枝兒抬眸看著他,「沒事,世子殿下會護住我們的,不是嗎?」
阮祿忽然覺得心頭一暖,似乎胸口有什麼東西要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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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麗堂皇的屋子裡,阮祿靠在美人靠上,一雙漆黑的眸子往四處的打量著,只冷笑道,「看來今日太后娘娘賞了不少的好東西。」
絕色的美人將頭髮鬆散開,只畫了淡雅的妝容,卻依舊是美如仙子,便是在多的富麗堂皇,也掩蓋不住她的美。
「世子殿下,天色已經晚了,讓妾身侍奉您歇息罷。」傅雲凰一副端莊賢淑的模樣,「況且明日早朝您還得起早……」
「別裝模作樣了。」阮祿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母親不在這裡,何必這般假惺惺的令人作嘔呢?」
「世子殿下。」傅雲凰的臉色有些發白,「您可還是為了今日的事情怪罪妾身,都是那丫頭做了這樣荒唐的事情。」
「本世子不是傻子。」他笑著,眼中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