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兒不解,實在不懂他究竟指的是什麼。
「她這樣蠢笨至極的人,竟也會算計旁人去了,甚至如此一鳴驚人,沒想到背後竟有您這樣的高人指點啊。」阮祿唇邊勾起了一抹的冷笑。
瓊落看著阮祿,忽然「咯咯」的笑著,因為嗓子沙啞,聽起來十分的悽厲。
「當初瞧你的時候,還不過是個孩子,沒想到如今竟是這般的丰神俊朗。」
阮祿的手指慢慢的探向自己的袖口,那裡藏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若是你敢借著連兒的手有所謀求,你便錯了主意。」
「你這樣護著她,真是像極了你那個薄情寡義的父親。」瓊落一笑,滿臉的疤痕,越發的顯得猙獰可怖,「當初情深意切的時候,他亦是將我視若珍寶,說盡甜言蜜語的話,最後還不是任由著我輪到這般的地步?!」
連枝兒,「……」
阮祿咬的牙齒「咯咯」作響。
「我是過來人,勸你還是別相信阮家的男人,都是刻薄寡恩之人,將來我的下場便是你的。」
連枝兒看著她那張醜陋不堪的臉,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阮祿哪裡還能忍,伸手便將自己袖中的匕首拔了出來,「你給我住嘴。」
連枝兒擋在了阮祿的面前。攔腰抱住了他的腰身,急道,「世子殿下莫要殺她,她原本就是可憐的人,您不如放她一個生路罷。」
阮祿氣急之下想將連枝兒推開,卻見她一雙如波的看著自己,一時間竟心軟了。
瓊落這才轉身離開了屋子。
連枝兒見外面沒有了聲音,這才從阮祿的懷裡出來,低聲道。「謝世子殿下放過她。」
阮祿冷聲道,「以後少理會她,若是母親知道了,只怕又要鬧出什麼亂子來了。」
連枝兒只趕忙點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是,我都記下了。」
阮祿這才臉色稍霽,這才轉身進了屋子裡,卻見阿空睡的正熟,眉宇間不由得多了幾分的慈愛來。
阮祿並未回去,只睡在了連枝兒的屋子裡,連同著阿空,三個人實在是狹小了一些,連枝兒懷裡抱著孩子,而阮祿將她們母子都摟在了懷裡。
困意漸漸的席捲而來,連枝兒漸漸的閉上眼睛,卻忽然發覺身後的阮祿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
她轉過眸子去,卻見阮祿已經睡著了。但眉宇緊緊的皺著,嘴裡似乎念著什麼,看起來十分的痛苦。
連枝兒知他是夢魘了,又生怕他將阿空給吵醒了,便忙如推了推他的胳膊,「世子殿下,醒一醒,世子殿下……」
誰知睡夢中的阮祿卻一把擒住了她的手,死死的拽著,指頭幾乎嵌入她的肌膚中。
「母親,別扔,求你別傷害他。」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痛苦,額頭上的汗珠兒也越來越多,「他是我的弟弟啊。」
連枝兒這才想起來,當初長公主竟當著他的面將瓊落的孩子給扔進的火盆中,都說當初的年幼的阮祿只在一旁看著,原來竟是這般的痛苦。
而他果然將阿空給吵醒了,阿空見到阮祿的次數也是寥寥無幾,這猛地見了陌生的人,頓時「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夢魘中的阮祿果然被吵醒了,他神智未歸,見自己的面前有人,下意識的用力一推,剎那間連枝兒猛地往床榻下面跌去。
「疼。」她揉著自己的後腦勺,良久也爬不起來。
已經恢復神智的阮祿看了看不斷啼哭的阿空,這才將連枝兒抱了起來。
「對不起。」他的聲音裡帶著暗啞,然後伸手去摸連枝兒的後腦勺。
連枝兒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卻只得咬牙道,「我沒事。」
說完她趕緊抱起啼哭不已的阿空,輕聲的哄著。
阮祿的目光變得複雜拿起來,良久才撿起地上的衣衫,轉身便要離開。
他什麼也沒有說,整個人沉悶的有些怪異。
就在他推門要離開的時候,連枝兒忽然慢慢的道。「很怕罷?」
阮祿看著她,不明其意。
「那天世子殿下其實很害怕罷,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孩子活生生的在自己的面前被焚燒。」
他的眸中有一絲的錯愕,「我不記得了。」
連枝兒深深的吸了口氣,繼續哄著襁褓中的孩子。
「放心,只要有本世子在這裡一日,便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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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日,阮祿一入宮便是大半日,直過了晌午才回來。
連枝兒雖不好問,但亦從下人口中得知,那仇將軍到了邊關之後,便與北涼人打了幾場仗,卻不料接連敗北。
當初威風赫赫的將軍終究是老矣,因承受不住接連的打擊,竟一病不起。
一時間朝野震驚,不知哪裡傳來的消息,只說北涼人竟快要打進京城裡來了。
連長公主府邸的奴才們也變得惶恐不安起來,又不知從哪裡得知連兒是北涼人,便越發的閒言碎語的多了起來。
倒是阮祿這些時日經常宿在連枝兒的屋子裡,甚至根本不理會艷驚天下的美人傅雲凰,這讓眾人便是有再多的抱怨。卻不敢說出來。
這日連枝兒睡得越發的沉,只日曬三竿了才醒,因長公主不願見她,她便越發的懈怠起來,整日混著日子,有時候連梳妝打扮也免了,幾件舊衣衫也是胡亂的穿。
這日她才起身,瞧著身邊床榻上皺皺巴巴的,想必阮祿早就去上朝了。
聽到了動靜,雲豆兒和管月端著洗漱之物進來侍奉她梳洗。
雲豆兒一邊替她擦拭著面頰,一邊沉聲道,「夫人,今日長公主要世子殿下陪著世子妃去游湖……」
連枝兒懨懨的,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放心,我不是那樣善妒的人,況且人家是世子妃,我拿什麼跟她爭?」
「世子殿下說要您一起去,只讓您好生的梳妝打扮。」
讓她去做什麼?連枝兒有些發蒙。
她吃過晌午飯,只胡亂的從箱子裡翻出件衣裳來穿上了,又歪歪扭扭的自己輸了一個髮髻。
她閒著無趣,便自己在院子裡轉悠。
而就在這時,卻見倒塌的另一邊牆處,瓊落正在剪著枝頭上的海棠花,因只剩下了一隻胳膊,看起來十分的艱難。
連枝兒忙跨過碎石走了過去,說道。「還是我幫你罷。」
瓊落瞧著手裡的花,「你這笨手笨腳的性子,只會白白的糟蹋了這開的嬌艷的花。」
連枝兒有些訕訕的將手給收了回來,但心中也十分的贊同她說的話。
她又撿了幾枝花,放在一旁的瓷瓶里。
明明不過是幾枝平平無奇的花,被她這樣的一番鼓弄,竟十分的好看。
「瞧著你穿的與往日不同,難道有什麼喜事不成?」瓊落的目光落在連枝兒的身上。
「能有什麼好事,不過是陪著世子和世子妃去游湖罷了。」連枝兒無奈的聳了聳肩。
「你就這般的去?」瓊落將她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番,「你這樣邋遢的樣子,世上那個男子會喜歡,若想得寵,得好生的打扮一番才是。」
連枝兒卻滿不在乎,「世子妃才是絕世姿容的美人,誰敢在她的面前出風頭?」